第1549章 路有凍死骨

  「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朱三的言下之意時,難道他見得多了?

  要不然,怎麼會有這種感慨?

  師爺洛秋山道:「等你以後在京城呆的時間長了就知道了,在這地界上……想要渾身乾淨,不沾一點渾腥不是一件易事。💙👽 69ᔕhυא.匚Ⓞm 😝😝」

  朱三早有心理準備,但聽到自己的師爺這麼說,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他想問:你也是那樣的人嗎?

  可最終,還是沒問出來。

  他怕問了,會傷到他與洛秋山的友誼。

  從書房離開,師爺洛秋山走到一座假山旁,望著天空中的月色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時,另一位師爺走了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都過去那麼久了,放下吧。」

  「早放下了,只是今日遇到了相同之境,有些感慨罷了。」

  「那不是你的錯,你那個時候畢竟還小。」

  ……

  師爺洛秋山一直告訴朱三,他只想做幕後軍師,不想走到台前,台前太麻煩了云云。

  不管有諸多恰當的,最隱秘的那條卻一直沒有透露出來——他是罪臣之後。

  因此,除非大赦天下,他這一支三代內不能做官。

  勤帝掌權,為以示皇恩而大赦天下。👹☝ 6❾丂ℍù𝔵.ᶜỖ𝓜 🐧🍮

  然而可惜的是,經歷了那些之後,他累了。

  書房。

  朱三內心古怪,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異樣:「這事洛先生……已經跟我說過了,只是這事洛先生的私事,我不好對外言論。艾先生的心意,我已明了,你與洛先生是共事一主,抬頭不見低頭見,這事我就當沒聽見,以免傷了你二人和氣。」

  師爺艾鵬濤也是聰明人,立馬拱手笑道:「看來是我妄做小人了,大人知道即可,如此我也放心,不用擔心大人被人蒙蔽。天色已晚,我就不耽誤大人的時間了,就此告退,還請大人早做歇息,以待明日。」

  「先生亦是。」

  ……

  這大概就是師爺太多的「麻煩」吧!

  朱三感覺到了一種甜蜜的負擔。

  所謂師爺,又叫幕僚、幕友。

  在沒有做官之前,朱三也不知道衙門裡居然有那麼多學問,除了正常入職的胥吏外,官員自己還需要「自聘」師爺,以便協助自己處理衙門中的各種事務。

  既然是「自聘」,銀錢自然是自己出。

  而師爺不只一位,主要有刑名、錢穀、書啟、征比、掛號等,名幕繁多。

  這麼多人加起來,數量不小。

  不是朱三想偷這個懶,非要招那麼多人,而是做官跟實際處理日常事務完全是兩回事。-漫~*'¨¯¨'*·舞~ ➅❾𝓢нᵘ᙭.𝓒𝐎𝓶 ~舞*'¨¯¨'*·~漫-

  不是他讀書時日太短,經驗不足,而是眼下的科舉就是如此——科舉考四書五經,問刑名,但疏於律案,不識度支。

  於是乎,落到具體的日常政務時,朱三一不會寫衙門公文,二非專業訟師,精通律例,這可就要了命了。

  他就會,就只能招聘幕友,把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即使不想花這筆錢,也不得不花。

  慢慢在工作中,與這些師爺接觸的時間長了,好學的朱三這才摸清楚了衙門裡的內部套路。不過也只是達到摸清,不被蒙蔽的程度罷了,相較於那些世代專精此事或以此為生的專業人才,他還是差了一些。

  因此,在入京的時候,朱三問過幾位師爺的意見,將洛秋山、闕信厚二人帶進了京,剩下的留給了繼任者。

  一個是故土難離,拖家帶口的不方便;另一個他們熟悉的也只是當地的衙門,對千里之外的京城地界底氣不足,不想冒這個險。

  洛秋山是京城人士,朱三回京,他不過是重回故土。

  而闕信厚呢,他本來就是洛秋山介紹給朱三,拖家帶口投奔朱三的,因此朱三在哪兒他就在哪兒。

  不要以為離了地方官,到了京城,師爺就用不上了,你照樣要處理各種公文、繁雜的日常事務,照樣需要一群熟悉律法、精通官樣文章、熟識官場套路的「幫手」。

  洛秋山、闕信厚二人的本事朱三是見識過的,但二人離京多年,稍有生疏,再加上人手方面的考慮,朱三到達京城以後,又重新補足了幾個師爺。

  其中便有艾鵬濤。

  與跟洛秋山亦敵亦友的闕信厚不同,新人艾鵬濤可謂是「競爭味」十足,在短短的幾個月試用期結束轉正以後,就露出了自己的「攻擊性」。

  這不,洛秋山今天才露出了一絲異樣,艾鵬濤就故意落後一步,跑到朱三跟前揭洛秋山的短了。

  朱三在艾鵬濤後才泄露出自己的情緒,無奈地搖了搖頭。

  洛秋山很少提及自己的私事,朱三知之甚少,若不是艾鵬濤今日提及,他還不知道洛秋山曾經有過那樣一個過去——一位同樣因為放利子錢而進了大牢,被砍了的母親,以及一位懦弱,只會將所有責任推到母親身上的不負責任父親……

  艾鵬濤說那些話,也知道傷不到洛秋山的根基,不過是想破壞洛秋山在朱三心目中的印象,從而給自己爭取一個可以上位的機會罷了。

  同樣是師爺,主人面前的第一師爺跟其他師爺還是有區別的。

  雖然朱三自認為自己一碗水端平,對新老師爺都十分寬厚,但顯然在某些有野心的人眼裡,那個「第一師爺」的位置還是非常有吸引力。

  只是,朱三沒辦法告訴艾鵬濤的是,這個「第一師爺」的位置,他恐怕是爭不過洛秋山的。

  沒辦法,誰讓洛秋山還是勤帝的眼睛呢?

  更何況,洛秋山確實是一個有本事的人。

  第二日。

  在朱三將郝、沃兩家的罪證送到京兆尹計大人跟前時,京兆尹計大人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那個總兵大人沒跟你說,他也往我這裡送了一份?」

  「你已經有了?」朱三愣住。

  這個「也」,京兆尹計大人不會以為他手裡這份是那個所謂的「總兵」大人送給他的吧?

  朱三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東西,沒解釋這是他手底下人收集的。

  「看來是沒跟你,有了,要不然你以為沃家的那位公子哥為什麼會出現在大牢里?我現在是放長線釣大魚。」

  ……

  這個總兵大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他娘親自上門感謝,一等等到天黑都不見人,還以為「交惡」了,結果人家轉頭就把郝、沃兩家的罪證送到了京兆尹計大人手裡,送佛送到西。

  難不成,朱家真有什麼讓他可圖的?

  朱三左思右想,除了他身上的職位,以及他能夠在勤帝跟前幫忙說幾句話外,似乎就只有他家八妹的親事了。

  朱三也不想往這上面想,可誰讓最近朱八妹的「親事」一波三折,特別醒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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