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嬌鏗鏘有力地道:「第一,戰場上這麼多傷員,我並不認識你的丈夫。第二,我所救的,都是我認為我能救的,至於你說的能救不救,並沒有這回事!」
其他夫人也勸牛夫人:「是啊,她剛來臨城不久,又沒有見過你家夫君,又怎麼會故意不救呢?」
「牛夫人,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順便吧。」
牛夫人哪裡聽勸,什麼話難聽就罵什麼:「她就是故意的,當時我明明看到她在我夫君身後,他們夫婦二人都是害人精!」
要不是眾人攔著,恐怕她已經上來打人了。
直到宋夫人來了。
宋夫人身邊的侍女吼了一嗓子:「你們在吵什麼呢?」
有人去跟宋夫人稟告了情況,宋夫人看了李玉嬌一眼,又看向牛夫人,隨後厲聲道:「牛夫人夫君戰死,軍中不會虧待他,定會給他追功,也會優待他的家屬,人死不能復生,戰場每天都死人,救誰不救誰,連大夫都不能左右,牛夫人請節哀罷。」
又道:「把牛夫人帶下去,讓她好生休息。」
牛夫人被眾人扶了回去。
隨後,宋夫人看向李玉嬌。
李玉嬌也朝宋夫人行了禮。
「你會醫術?」宋夫人問。
李玉嬌道:「只懂些皮毛,以前看過醫書,說傷口只要縫合就可以止血,若是後期妥善休養,那麼恢復的概率很大。」
宋夫人道:「那你也是個人才,軍中現在很缺你這樣的人,若是你願意,白日可以去軍中醫館那邊幫忙,你看如何?」
李玉嬌覺得這樣也好,干老本行,總比天天鋤地更能發揮她的價值。
於是她領命道:「我聽宋夫人的。」
……
李玉嬌休息好之後,便去了軍營的醫館。
昨天她在大棚裡面忙活,軍醫裡面的幾個大夫也在,他們早就將李玉嬌的所作所為看在眼裡了。
現在見她來,自然是恭恭敬敬的。
「荊夫人,您昨天救回來的幾個傷者,今天恢復得都不錯。」說話的是管賢大夫,他是負責在這裡管事的。
「其實我們軍中也有縫合術,只是麻沸散已經失傳,若人受傷了掙扎,就很難縫合,若皮外傷還好,如果是傷到內臟,就沒有法子了。」
李玉嬌昨天不光給傷者縫皮肉,有些傷到肺或者腸的,她也縫了。
何況她有空間,隨時可以取消炎藥出來,很是方便。
另外幾個大夫也跟她交流了一些醫術上的問題。
這些原本是臨城的大夫,打仗後軍營裡面招大夫,他們就來了。
醫館裡面全是中藥味,李玉嬌也心虛,跟他們請教了不少中醫方面的知識。
現代有很多中醫館,有些標榜著自己是全科醫生,什麼都會看,這些醫生就是學一些陰陽調和以及經脈走向,然後分個寒熱,頂多就是調理一下,並不能真正治病。
大多數技術好的中醫大夫,都是分門別派的。
有些擅長鐵打創傷,有些擅長婦科,有些擅長兒科,都是祖傳下來的偏方,一旦對症了就能根治。
李玉嬌落落大方,在男人堆裡面也是侃侃而談,大有江湖兒女的氣派,那幾個大夫也就樂得和她交流。
給傷員換個藥,餵點藥,一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
荊啟山等人已經掃蕩了戰場,收復了丘寧縣後,他們獲得了一大批糧草,軍營就又要往前移一移了。
下一個目標是樺台。
「丘寧、樺台,都曾是大祈朝的領土,現在被西陵國這些狗賊占著,我們務必要收回來,否則枉為大祈朝男兒!」
營里的慶功會上,宋將軍正在給眾將士鼓舞士氣。
「丘寧如今已經收回來了,相信樺台也很快就可以收回來了,到時候軍中所有人都可以加軍功,個個都有賞!」
將士們聽了士氣自然高漲。
唯獨荊啟山在默默地喝著酒。
上一世他已經到過頂峰,這些話對他已經沒有什麼刺激了。
他現在就是想著如何不讓將功被篡改。
不管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攻城都是他的首功,但上一世的首功是丁啟,畢竟荊啟山是在他的麾下。
上一世的荊啟山在這個時候還不是五品將軍,只是一個六品護軍而已,被冒領軍功非常正常。
只要寫軍報的人在捷報上稍作修辭,例如:「丁啟一師勇猛無敵,率麾下荊啟山等將軍破城」,那麼,首功就是丁啟的。
見眾人都醉醺醺的了,荊啟山便拎著一壺酒,找到了軍中的軍師龐樂和,與他推杯換盞。
並趁機套話。
「軍師,上報朝廷的奏表你可寫了?」荊啟山問。
「寫了,已呈宋將軍批閱。」軍師李護道。
「可否讓我一閱?」荊啟山問。
李護笑道:「將軍閱過的奏表,其他人就不能再看了,再說奏表上陳述的全是事實。」
奏表與捷報不同,捷報會第一時間發回京城,只說這場仗贏了,具體是怎麼贏的,還要看後面的奏表。
奏表很繁瑣,會陳述作戰前後,某個時辰,由誰來攻城,都會寫得清清楚楚。
皇上看了奏表,就能知道戰場上具體發生了什麼事。
按理說是不能作假,但文字可以。
例如「丁啟率麾下荊啟山破城」,這個事實說不對,但也對。
但這次攻城,明明是荊啟山先攻,寫成「丁啟的麾下荊啟山破城」才最合適。
荊啟山見李護不願意給他看奏表,他不由地摟過李護的肩膀:「軍師,聽說你妻子在京城開了一間布坊是吧?」
李護臉色不禁大變:「你怎麼知道?」
朝廷六品以上官員的家屬是不可以在外面做生意的。
這個李護的妻子不但開了布坊,還有賭莊,是在十年後才被查出來的。
荊啟山笑了笑:「你說,要是朝廷知道你妻子的事,你這軍功還要不要呢?」
李護不由地問:「你為什麼要看奏本?」
「軍師這麼聰明,還能不知道?奏本我其實可以不看,但是,我希望軍師的奏本絕對真實,若我在這次大戰沒有軍功,那軍師的秘密可就全城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