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嬌不想與她們一般計較,看到附近還有樹蔭,她便走到樹蔭下吃了。
這一幕,被不遠處的宋夫人瞧了個正著。
宋夫人對一旁的桂姨道:「這新來的荊夫人挺是能忍。」
桂姨道:「奴才觀察了她一天,她確實是能幹又能忍,是個能成事的。」
「是能忍,還是本身就懦弱?」
「看著不是像懦弱。」
宋夫人道:「再觀察觀察吧,能用就一直留著,若是不能用,就讓她遣返原籍好了,軍中不養閒人。」
「奴才知道。」
……
李玉嬌一連幾天都沒見到荊啟山了。
這日,她剛出來鋤地,就聽到一個婦人進來道:「出大事了,聽說宋將軍今早安排攻城了!」
李玉嬌怔了怔。
荊啟山之所以被召回來,主要目的就是攻城的。
雖然在原書中,大祈軍是勝利的一方,可是李玉嬌的心還是懸了起來。
看書沒有感覺,但現在身臨戰場,出征的又是她名義上的丈夫,換誰不擔心呢?
不一會兒,院子裡面就圍了許多婦人。
「怎麼突然攻城了?」
「軍機要事,何時會跟我們這些婦人商量了?」
「誰是主攻?」
「聽說是荊啟山!」
李玉嬌的心再次一顫。
前幾天才挨了一刀,現在又要攻城,他受得了嗎?
宋夫人也出來了。
宋夫人神色凝重,她一出來就對眾婦人道:「所有人,隨我去軍醫處!」
李玉嬌猜測這是要去後方協助處理傷員。
她悄悄地將空間那些手術用品拿了出來,拎在一個箱子裡面。
軍醫處在軍營,位於城門外面,搭了幾個帳篷。
都說輕傷不下火線,因此被送回來的都是重傷的,無一不是血淋淋的。
有些手傷,有些腿傷,有些腹部中刀,就餘一口氣喘著,再晚一點血就要流幹了。
宋夫人立刻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趕緊過來幫忙包紮,不會包紮的,就去幫忙按傷口。」
這些夫人應該是受過培訓的,每個人都很有經驗似的,尤其是那個宣氏,專往那些重傷的傷員那裡跑,甚至還會鼓勵傷員:「你一定要撐住,別睡過去!」
牛夫人也在給傷員包紮,但一邊包紮還不忘諷刺李玉嬌:「你是不是怕了?要是不怕就過來打下手!」
李玉嬌沒理會她,而是走到剛到的一個傷員面前查看他的傷勢。
刀傷,胸口一道傷從脖子斜到下腹部,血浸濕了戰袍,但人還活著。
李玉嬌沒想這麼多,從空間拿了一瓶消毒水過來給他傷口消毒,接著蹲下來止血、縫合。
至於能不能救活,就看他命大不大吧。
剛搶救完一個,她又走到一個腹部中長纓槍的人面前,這人腹部已經貫穿,腸子都出來了,就算是放在現代,也沒有搶救的必要了。
果然,這人沒多久就沒氣了。
李玉嬌又走到一個腿部受傷的人面前,這人腿部中了一刀,骨頭都斷了,就只連著一層皮。
他應該有些急救知識,知道及時綁住傷口上面一截,避免因流血過多而死。
李玉嬌連忙給他止血、麻醉再縫合。
「荊夫人,你在幹什麼?你當這是繡花呢?」有人喝了李玉嬌一聲,是院子一個譚夫人。
因為譚夫人的這一聲吼,惹得不少人朝這邊看過來。
她們都看到李玉嬌竟用類似繡花的針來縫傷口!
她這是不是瞎搞?
但李玉嬌沒有理會他們,只一心搶救傷員。
譚夫人就告到了宋夫人那裡:「宋夫人,那新來的荊夫人在用針線給傷者縫合,我也是第一次瞧見還能這樣的。」
宋夫人看了一眼李玉嬌,見李玉嬌縫得很是熟練,像是經常縫一樣,但是她又很有章法。
再看那傷者,腿都快沒了,想必也救不回來。
宋夫人道:「不管她了,就當她是給咱們的戰士一個全屍吧。」
李玉嬌快速縫完,再用繃帶將傷口纏上。
看傷者的臉色稍好了一些,又給他嘴裡塞了兩顆消炎藥。
可惜眾目睽睽之下打不了點滴,不然他能好得快一些。
罷了,盡力了。
李玉嬌又去救下一個。
上一世戰爭不多,但是她參與過救災,傷者一般分四個等級,黑、紅、黃、綠,黑的代表很難救,一般是放棄。紅的是傷勢嚴重,可以搶救,綠的輕傷,可以緩一緩。
她在心裏面給傷者劃了顏色,於是就專門挑紅的。
受了刀傷、箭傷,斷手斷腳的,都可以搶救一下。
李玉嬌正給一個傷者縫合,這時,身後傳來「啊」的一聲尖叫,接著就是牛夫人的聲音:「牛天工,工哥,你醒醒啊,你別嚇我啊。」
「來人,誰過來救救我工哥?」
看來是牛夫人的丈夫也被抬回來了。
李玉嬌沒有受打擾,她只專注於把面前的傷者。
等到將面前的傷者的傷口縫好,她這才轉過身看了一眼牛夫人。
牛夫人的嚎啕聲響徹天際,所有人都被她的哭聲吸引過來了,宣氏和另外幾個夫人勸她節哀,人死不能復生。
李玉嬌發現牛夫人懷裡抱的屍體正是她檢查過的一個腹部被長纓槍刺穿的傷者,當時她去翻了一下他的眼皮,雖然還有氣,但是實在是救不活了,也就放棄了。
參加搶救傷員,結果看到了自己丈夫的屍體,這種情況是非常殘忍的。
李玉嬌同情地看了牛夫人一眼,接著又去搶救下一個。
她只期望不要看到荊啟山。
她不想再救他一次了。
從天亮到天黑,李玉嬌和這群夫人幾乎沒有怎麼休息,一直在幫著搶救傷員,連飯都顧不上吃。
直到晚些時分,有人過來傳喜訊:「攻下了,我們攻下丘寧了!」
籠罩在傷兵營的那團黑色煙霧才慢慢散開,只要攻下了,就代表著暫時不會再有人員傷亡了!
夫人們都喜悅起來。
除了牛夫人和另外一位三十多歲的夫人,她們無法接受丈夫的死亡,哭到暈厥被送回宅子了。
天黑了,營中點起了燈籠和燭燈,李玉嬌和宋夫人她們吃了點饅頭,又接著忙活。
李玉嬌體力好,哪怕連續工作兩天兩夜也沒事。
在她剛替一個傷員縫好傷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那把熟悉的聲音:「我娘子真是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