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三頓時震驚。★💔 ➅❾ᔕнù᙭.𝕔όⓜ ♙☮
「你是說一子頂兩門嗎?這個我倒是聽說過,只是沒有見過,原來你家竟是這般情況!」
所謂一肩挑兩房,便是由一人承擔兩房子嗣傳承的意思。
一般都是家中兄弟不在了,未曾婚配,或是未留下孩子。
於是便只能安排其他兄弟「代勞」,為他那房傳下香火。
若是離世兄弟已經娶妻,那便由家裡兄弟與嫂子或是弟妹生下孩子,頂了那一門的香火。
若是還未來得及成親,有些人家也會刻意娶進一女子來,專為傳宗接代。
趙多喜點了點腦袋「沒錯,我家正是如此。」
周老三語塞撓頭,不知該說啥才好。
他只是覺得這風俗實在愚昧。
家裡又不是沒有旁的男丁了,有啥必要非要這般行事,那家裡豈不是亂了套!
趙多喜面容苦悶。
他拉著老三坐到門口,很是垂頭喪氣「此事也並非我願,我大哥早幾年前就過世了,是我娘非要給他留個後,就讓我來做這事兒。」
「你一個大丈夫,既然不情願,難不成你娘還能摁你腦袋行此事不成?」周老三有些忍不住「你又常年在沈家做事,極少回家,直接不答應不就完了?」
趙多喜有苦難言。
他糾結道「其實起初我的確是寧死不應的,我雖和袁鶯感情不深,可也不想弄得不清不楚,因為我不肯,有一次還差點兒把我娘給氣吐血了。」
「那後來呢,你又怎麼肯答應了?」周老三嫌棄發問。
趙多喜猶豫地抿抿嘴。
思緒好像飄向遠方,露出回憶的神色。
「後來……後來我娘自作主張,不經我同意,就為我大哥把雪嵐娶回了家,我……我總不能看著雪嵐嫁進來就活活守寡不是。」趙多喜揪心道。
這話一出,周老三就更驚了。
「敢情你那嫂子,是你大哥不在了之後才迎進家門的?先不說你了,你嫂子她怎麼能肯呢?」
為了傳嗣,給已經不在的人娶妻,周老三咋想咋覺缺德。
趙多喜嘆了口氣,心底更難受了「老三你有所不知,雪嵐其實是為了我,才肯嫁進我家受這委屈的。」
等周老三再一細問,這才知曉,原來在很多年前,趙多喜和王雪嵐才是一對青梅竹馬!
「只是雪嵐被嗜賭的父兄所累,家中欠債甚多,我娘才看不上她,不肯讓我跟她成親的。」趙多喜說道。
後來趙多喜在沈家謀了份好差事。
趙母以子為傲,便托媒人跟袁家說了親。
袁鶯雖家中也不富裕,可好歹家世清白,兄弟都很爭氣。
他們二人成親後,儘管做不到琴瑟和鳴,但也算相敬如賓,偶爾還會有恩愛之舉。
不過大兒子那一房無人傳承,始終是趙母的心病。
在幾次三番被趙多喜拒絕後,趙母便決定先斬後奏,直接把人為長子「娶」進家門,再說後話。
只是這種情況,一般人家的姑娘自是不肯嫁過來的。
趙母當時正覺焦急。
而王雪嵐也因家裡糟爛,始終未能成親,都快熬成了老姑娘。
所以她在聽說趙家要做這肩挑兩房之事後,便主動來了趙家,請求入嫁。
趙母為了傳嗣要緊,也只能把她迎進了門。
在後來,就是趙多喜回家探親時,看到趙家張燈結彩,洞房裡翹首以盼的王雪嵐了……
舊愛再度相見,趙多喜哪能不動手。
縱使之前對娘的打算再不同意,到了那時候,也忍不住鑽了被窩,行了好事……
聽罷,周老三隻覺跟聽話本似的,腦子裡都有些亂套了。
那趙母為了讓兒子就範,真是好心機啊!
「老三,你說我和雪嵐,這是不是命定的緣分,想不到兜兜轉轉,又過到了一起。」趙多喜似乎還在回味。
周老三有些繃不住了「是緣分不假,但要我看更像是孽緣。」
趙多喜「……」
「不是我說,你就不覺得虧欠你媳婦兒嗎?」周老三這種寵媳婦兒的,實在聽不得這些。
「你說袁鶯?」趙多喜遲疑了下。(-_-) (-_-)
方才他說了一大頓,其實壓根就沒有提及到袁鶯幾句。
趙多喜垂下眸子「她性情刻板,又處處不大寬容,這件事兒上她雖有委屈,不過還是雪嵐更是受氣。」
說完他又補充了句「自打雪嵐進了家門,袁鶯對我就少有好臉色,對我娘更是疏於伺候。」
周老三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那你跟你媳婦兒成親,可有跟她說過,將來你要一子頂兩門這事兒?」周老三哼哼著問。
趙多喜停頓住「沒、沒啊,那時我是鐵了心不肯答應我娘的,自然不會事先跟袁鶯講。」
「那不就得了。」周老三的火氣噌的下就上來了「不是我說你趙兄弟,這事兒本就是你家不對在先,換成我是你媳婦兒,我也不想伺候你跟你娘了,哪有你家這樣辦事的!」
趙多喜訕訕抬頭「可是……女人不就應該傳宗接代,孝順公婆嗎?」
「可是啥可是?」周老三騰的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人都不在了,傳不傳的還有啥意義?你媳婦兒嫁給你,真是委屈壞了,你多為她想想吧,換作是你,願不願意妯娌變妻妾?婆婆和男人還都向著另外一個的?!」
說罷,周老三就氣呼呼地走了。
這趙兄弟,真是哪都不錯。
怎麼就在女人身上分不清是非!
趙多喜愣在原地良久。
「老三咋生這麼大氣。」他忍不住撓撓頭。
不過周老三的話,還是讓他在心裡過了兩遍。
他琢磨了片刻,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還從未,站在袁鶯的角度去看待此事。
想來袁鶯也是極其委屈的吧。
畢竟平時丈夫就極少在家,偏偏婆婆也更稀罕生了雙生子的。
袁鶯日日獨守空房。
又沒孩子陪伴。
趙多喜長長嘆了口氣。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進了家門,想去找袁鶯說說話。
趙多喜前腳剛一走,後腳就聽「撲通」一聲!
院裡牆下的幾塊土磚倒了下去,爬在上頭偷聽話兒的三郎、四郎,也一塊摔了個大屁股蹲兒。
二郎彈開濺到身上的土塊。
「讓你倆非趴在上面偷聽?像我們站在下面聽,不也照樣能聽著?」
綿綿摟著二郎的脖頸,趴在他的後背上跟著咯咯直樂。
眼底全是三郎疼得齜牙咧嘴的樣子。
大郎也低聲笑了笑。
方才,爹和趙叔叔說的話,他們這幾個孩子可全都聽到了。
這也才知道為啥,趙家妯娌二人這般不和了。
周綿綿晃蕩著小腿兒。
知道晚上進了被窩後,就憑這事兒,就能跟奶嘮上小半宿了。
周大郎也慶幸地點點頭「還好,我原本以為趙叔叔是那種偷嫂之人呢,雖說一子頂兩門也不咋樣,但總比真的偷嫂要好一些。」
「這事兒有趣,我還是頭一回聽說什麼叫肩挑兩房的。」二郎默默在心裡記下來。
他打算回去後,就把這事兒寫進自己那話本子裡。
說起來,因二郎經常看話本子,時間久了,他自己也有了愛寫話本子的喜好。
眼下他就正在寫自己的頭一本。
便是以周家逃荒以來所遇之事改編的。
已經快寫完第一卷了。
二郎還偷摸給自己起了個文名,就叫「桃源笑笑生」。
他那個正在寫的話本子,便起名叫做「饅頭記」。
這名字看似不著調,實則裡頭淨是些看著讓人心底軟乎乎的趣事兒,書里有一小主人公,是個喚作饅頭的小奶糰子。
看著二郎低頭冥想的樣子,綿綿猜到二哥哥大概又是在構思話本了。
她連忙伸著小手戳了戳二郎的臉頰。
「二鍋鍋,你那個啥時候寫好呀,綿綿著急想看!」綿綿把小嘴兒湊近二郎耳邊道。
二郎笑了下。
「且耐心等著吧,等你何時能把字都認全了,那時候二哥哥的話本也就能寫完了。」
周綿綿忍不住嘆了口氣。
突然覺得這是一件好漫長的事情。
二郎又壓低聲音「小聲點,可別讓三郎聽見了。不然這小子非搗亂不可。」
綿綿趕忙點點小腦袋「嗯嗯,這事兒只有咱們倆知道!」
寫話本這事兒,想來二郎終究是不打算告訴除了綿綿和大郎以外的家人。
一旦到時候他們纏著要看。
豈不羞恥極了!
二郎臉皮薄,想想連耳朵尖都要紅透了。
很快,趙家這邊兒的飯就要做好了。
綿綿和哥哥們也顧不上再在外面玩兒,忙進屋跟大人們一塊吃飯。
因為先前搶香雲紗的事兒,眾人總覺得有些彆扭。
趙多喜想來想去,不想讓大家覺得自己是那種「偷嫂子」之人,索性就把自己家裡的情況明說了。
這頓飯吃得大家不尷不尬的。
不過也很快就吃完了。
從吃飯時直到再度離開趙家,周綿綿也沒看到袁鶯的身影,估計是躲在屋子裡難過去了。
自打入宅這日過後,趙多喜依舊是長待在下沙村。
很少回來住。
目的眾人都明白,就是怕家中兩個女人再吵起來,他左右為難。
這般也屬實是有些不負責了。
趙家那邊,時不時傳出來一些爭吵聲音。
好在袁鶯和王雪嵐沒有一個是脾氣爆的,最多只是吵上兩句,沒有再大打出手過。
這天,周老三從鎮上當差回來。
他給綿綿捎帶了眼下時興的「刀兒糖」,又稱了一些五香瓜子回來。
與此同時,還給綿綿帶來了一個最想聽到的消息!
「綿綿。」周老三神神秘秘進屋,小聲道爹打聽到,那個韓家丫頭現在的下落了。」
綿綿立馬從炕上撲騰起身。
「爹,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