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一時高興,哪曾想卻入了二郎的套。♨♜ 6➈𝔰卄Ǘ𝐱.匚O爪 💝♔
第二天一大清早,他就早早把課業本子放到韓夫子的桌上,還美滋滋等著挨夸呢。
上午的課分為兩堂。
前一堂是趙夫子的算術課,多少枯燥了些。
而後面那一堂則是韓夫子的詩課。
更是孩子們不喜的。
綿綿坐在小椅子,小腿在桌上無聊亂晃。
她托著下腮偷摸嘆氣,只想著快把今日熬過去,待到了明日能上文夫子的課,那就有意思多了。
然而,這一天哪裡是那麼好捱過去的。
上午,還未等趙夫子把課上完,韓夫子那老腐儒就臉紅脖子粗地沖了進來。
「周三郎!」
「你給我滾出來!!」
聞聲,正趴著打瞌睡的綿綿被驚得坐起。
她頂著微亂的小額發,驚愣愣地扯開帘子一角,就見三郎這時也打著哈欠剛醒。
「周三郎……你!!」韓夫子聲音顫抖,好似快喘不過氣一般「你……你看看……這就是你交的好課業!」
周三郎見他這般激動,只當是二郎給寫得太好,韓夫子一時不信才來質問。
他理直氣壯地聳了聳肩「夫子彆氣啊,昨日課業三郎的確寫得用心了些,但三郎跟您保證,這上面可都是我自己寫的啊,絕對沒有假借他人之手,全是我做的!」
韓夫子聽著就差吐血了。
「廢話,除了你,誰還會做這種課業來,我本就沒懷疑是別人幹的!」
三郎這便鬆了口氣「夫子你信了就好……不過那您這般衝進來又是為何……」
他想了下,立馬樂了。
「哦哦,是不是您覺得比起以前,三郎的課業大有進益,所以才特地過來誇讚三郎的?」
說完,周三郎還調皮地眨了眨眼。
韓夫子簡直要背過氣去。
「進益?誇你?」
他一把將畫滿王八的本子摔在桌上。
「你管畫王八叫進益?我竟不知這世上還有像你這般頑劣不堪的,簡直有辱斯文!」韓夫子覺得受辱,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待趙夫子把那課業本子撿起來後,眾人才看到那滿篇寫著「韓夫子」的大王八,一時間,屋子裡笑聲不止。
綿綿和文英她倆咯咯咯地笑到臉紅。
就連趙夫子都忍不住嘴角上揚,他忍了幾次,才勉強忍住。
只是這下可苦了三郎。
他哪知二郎竟這般腹黑。
早知如此,先前交課業本子時,他非好好檢查不可。
這會子後悔也不成了。
韓夫子這一氣,直接跑到周老太面前告狀!
只是在周老太眼裡,韓夫子還不如那王八呢。
於是她看著擠眉弄眼的三郎,哼笑兩聲,也不打算罰他,本打算不痛不癢地訓斥幾句便好。
可那韓夫子卻非不依不饒。
於是周老太也跟著唱苦肉計。
她故作嚴厲,抄起一把菜刀就要把三郎的手指頭剁了。🌷🍧 ➅9s𝔥ᑌ𝐗.Ⓒ𝓸𝕄 🐊♨
「韓夫子別惱,這孩子是哪只手畫的王八,我老太婆便剁下哪只,不為別的,只為給您出氣!」
韓夫子本是想把三郎攆出學堂。
可一看周老太要動刀見血,他又不免慌了。
「剁指頭倒也不必。」韓夫子只好忍了氣道「也罷也罷,讓他在院子裡罰站一日,這事兒我也不跟他計較了。」
此事很快便過去,只是這麼一折騰,上午剩下的課自然也就上不成了。
這倒讓綿綿她們高興了,正好不用坐在學堂了,還能偷得幾分閒暇。
於是綿綿便抓了些零嘴兒,跟著文英她們幾個一起打牙祭,又帶她們到處轉悠著溜達。
小姑娘們先是去了後院,看了會兒母鴨下蛋。
文英最愛看綿綿家的雞鴨下蛋。
「綿綿,你家的鴨子好厲害啊,下蛋還噗嗤噗嗤的,連下好幾個!」
說著,小姑娘們都學著母鴨下蛋的樣子,一派天真單純。
只是綿綿有些心虛。
畢竟是吃了靈池水草的緣故,這些家禽才這般厲害。
於是她打著哈哈把文英她們領走。
不讓她們再靠近雞圈鴨圈。
後來,小丫頭們在綿綿的引誘下,都去了小廚房裡吃魚肉蛋羹。
滑溜溜的蛋羹下肚後,一個個的小臉兒都露出饜足之色,自然也就都把母鴨下蛋的事兒給拋到了腦後。
吃也吃了,玩也玩了,綿綿覺得有些無趣,就找了些小珠花給文英她們先玩著。
自己溜溜達達去了書房,想找二郎看話本子解悶。
書房這邊兒,二郎正跟大郎待在一塊兒,大郎將李老送自己的那些機關巧具拿了出來,正打算好好看過一遍。
見綿綿來了,大郎忙給她叫來一起看。
之前在雁灘林時,大郎和綿綿都來不及細看裡面有什麼,現下,綿綿倒是好奇了起來。
她把小腦袋探進那大麻袋裡,粗略數了數,少說也有二三十樣東西呢。
「大鍋鍋,這裡面東西好多,咱們全給倒出來看看吧。」綿綿的聲音從袋子裡傳出來。
大郎怕給綿綿憋壞了,忙給她的小腦瓜從袋子裡「揪」出來。
「好,咱們把這些都倒在地上,一樣一樣看就是了。」大郎說著,便抱著綿綿坐在地上。
很快,二郎就把那半袋東西全部弄在地上。
待一堆各色材料製成的東西傾倒在地後,三個孩子的眼前都不由一亮,只覺實在是琳琅滿目。
綿綿伸出白嫩的小指頭,在空中比劃著名,快速清點一遍。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三十一個、三十二個,大鍋鍋,一共有三十二件呢!」綿綿數完後忍不住道。
大郎也被這麼多東西給歡喜到。
只是想想前途未卜的李老他們,大郎又忍不住眸光黯淡了一瞬。
很快,他們三人就把這些巧具都看過一番。
有些東西大郎看不出是做什麼用的,就姑且給收進袋子裡。
在其餘的器具里,有能測陰晴風向的氣風儀,有能學人說話的木鳥,還有極為精巧複雜魯班鎖、倒流壺。💚💎 6➈𝐬ʰυ𝔵.cỖм ☝👤
甚至還有類似於暗器的飛鳶戒,和一把迷你連機弩。
待全部清點過後,周大郎把能防身用的連機弩留下。
又把裡面其他便於遊歷的,比如氣風儀、指南器、摺疊傘也都留下。
至於剩下的,他也不貪多,這就都分給了綿綿和弟弟們玩兒。
「這些我也不能都用上,你們拿去些,也算能尋個趣味兒。」周大郎興致勃勃地說著,這就快速做好了分配。
「飛鳶戒好像是個暗器,上面的鳶尾針還能藏起來,這個給綿綿,以後用來防身最好。」大郎邊說邊給綿綿戴上。
「這個倒流壺雅致,也需要有耐心的才願意用它,這個給二郎再合適不過了。」
「至於那個會自己噴火的布衣,就給三郎。」
「還有會學人說話的木鳥,給四郎,他肯定能玩上幾天!」
很快,這袋子裡的東西就這麼被分了。
大郎想著能讓它們被用得上,總好過在屋子裡積灰,這樣也算沒辜負李老的一片心意。
待到下午時,孩子們便各自玩上了。
二郎很快便弄明白了那倒流壺的原理,這就泡了壺水仙茶先給綿綿喝著。
四郎拿著木鳥玩得不亦樂乎。
玩累了還去妹妹那裡蹭口茶水解渴。
只有三郎最是苦悶。
因韓夫子一直沒走,手握戒尺偏要盯著他受罰,無奈三郎也只好堅持站著,腿肚子都有些酸了。
眾人本以為,這一天就要這麼無所事事地過去了。
誰知下午韓夫子剛走,一封家書就被送到了周家,是周老二來的信!
孫萍花一聽說老二來信了,眼眶頓時就激動地濕了幾分。
要知道,自打周老二去了南省後,還從未有過消息回來。
孫萍花夜裡經常惦記得直落淚。
眼下終於有了家書,孫萍花拿著就直往正房裡跑,鞋子跑掉了一隻也顧不上撿。
「娘,是老二寄回來的,老二來信兒了!」
正好這時,周老四也剛從下沙村回來,他忙跟著二嫂進屋「二哥可算有動靜了,也不知南省那邊的日子如何,他可有想念家裡。」
一聽老二寄家書回來,正在小憩的周老太也頓時沒了困意。
她趕忙坐直了身子,急道「快快,老二家的,快把信拿來,咱看看老二說什麼了。」
眼下老三不在家,所以這念信的活兒自然就交給了二郎來做。
在全家人期盼的目光中,二郎接過書信,先是粗略地掃了一遍。
然而下一刻,他的眸色卻滯了一下「……」
周老太不由心裡捏了把汗。
猜到定是出了啥事兒。
只有孫萍花心思太粗,這會子還笑著催促「快念啊二郎,你咋還自己先看上了,這是想急死你二嬸啊。」
二郎猶豫地看了眼孫萍花,臉上有些不落忍似的。
他想了想,只好心不在焉地先讀了一小段,然後便把一把書信合上。
「反正二叔就是說他在那邊挺好的,吃的也好,睡的也好,讓咱們不要擔心就是,這封信什麼要緊的都沒說,不過是怕家裡人擔心,報平安用的。」二郎轉過臉低聲道。
孫萍花聽得意猶未盡。
她憨憨一笑「報平安回來就是最要緊的啊二郎!不過你二叔也真是的,出去這麼久這還是頭一回來信,咋就了這麼幾句。對了二郎,你二叔就沒在信里提到我嗎,咋可能呢?」
畢竟她可以天天想著老二的啊。
二郎不擅撒謊。
這會子為難得臉都紅了。
其實周老二提了。
不過就只提了一句。
無非是讓周家人看住孫萍花,讓她沒了男人在身邊,也務必要守住自身。
二郎不想讀出這句,就搖搖頭「沒,二叔誰都沒提及到,就……就只是問家裡頭好不好而已。」
說完,他又安慰似的補充「不過不提也正常,二叔他又不認識字,這書信定是找人代寫,既然是讓別人幫忙寫,許是他不好意思對著人家說太多。」
好在孫萍花壓根沒放在心上。
她笑著摸摸胸口「二郎說的對,就你二叔那木頭性子啊,信里要是能說些啥貼心話那也就怪了,反正只要他在那邊過得好就行。」
說罷,孫萍花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
嘴裡反覆念叨著的只一句「眼下他既報了平安,那我在家裡也能放心了,只要他過得好就行!」
然而大家看著二郎的臉色,便都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了,宋念喜他們默契地沒再發問,屋子裡一時也冷了場。
周老太抬眼找了個藉口,把孫萍花打發去老村長家借東西。
待她出去之後,周老太才嚴肅地看向二郎「你二叔那邊兒到底出啥事兒了?」
她瞥了眼書信,無奈道「奶雖然不識得字,可也看得出這上面寫了幾十行,而你方才卻只讀了幾句,定是沒跟我們照實了念。」
這時,宋念喜和老四、巧兒也同樣擔心地看著二郎。
二郎方才讀得未免太過敷衍。
明眼人一看就知有問題。
也就只有孫萍花好糊弄,說啥信啥。
這時,看屋裡沒了二嬸,周二郎才肯說實話。
他無奈地點點頭「奶,二叔那邊……是有些事兒,剛才二嬸在,我怕她知道傷心,所以才沒說。」
聞言,周老太心頭一個咯噔。
她趕緊讓二郎重新再讀一遍,一句也別落下。
二郎拿著信,鄙夷地學著老二的語氣,一字一句地開始讀。
「娘,老二給您報平安來了,我來南省也有些日子了,這邊銀子賺得倒是不累,只是我獨自在外,日子過得難啊,又缺人照顧,正巧跟我在一起幹活兒的寡婦廚娘人還不錯,我便和她一起過日子了……」
中間,周老二羅里吧嗦了一大堆。
仿佛那代寫書信不是按字數收錢似的。
直到最後幾行,這傢伙才說到了重點。
周二郎皺著眉頭嫌棄道「……娘,眼下老二已經又成了個小家,還有三個繼子待養,光憑著每月的工錢實在不好度日,求娘給寄些銀錢過來吧,二三百兩的也不嫌多,實在不行,八十五十兩的也不嫌少,娘,務必快些把錢寄來啊,南省這邊快收夏稅了,兒子這邊實在缺錢!」
「讀完了。」周二郎合上書信,吐了口氣「二叔通篇只一件事,就是……跟奶要錢!」
聽罷,別說是周老太了,就連宋念喜、巧兒和老四都是滿臉怒色。
「什麼?二哥竟然又找了個女人,就他這樣,也好意思讓二嫂守住?」周老四急得連拳頭都捏了起來。
老二才離開家多久,竟這麼快就在外亂來。
周老太咬緊了後牙,真想一個板鞋扔出二里地,直接砸到南省那周老二的頭上!
宋念喜也厭惡道「二哥這也太不像話了!他咋能在外頭找個寡婦過日子,還憑白幫人家養孩子,他可真是半分不顧惜二嫂。」
周老太皺著眉頭思忖良久,最後沉了口氣。
「這老二,果然就是難改他那渾性子!在外邊也不知拉了些什麼香的臭的進被窩,哪天野出一身麻煩來,有他後悔的!」
眼下山高皇帝遠,周老二那邊的破事兒周家是管不上了。
周老太索性也懶得管。
反正眼不見為淨,別髒了周家的地兒就行,這也是當初為啥把他送走的原因。
至於要錢?
虧他周老二敢想!
想當初,周老太把他弄去南省,就沒打算讓他在那邊過得舒服。
本想著他這幾年要是磨了性子,有了個人樣兒,周家倒也是可以再把他接回來。
可是現在看……甭想了。
大不了做絕了,就全當周家沒這個人!
周老太動氣歸動氣,不過還是顧著家裡事兒要緊。
她聽到孫萍花的腳步聲又傳來了,壓低聲音道「老二咱可以不管,但老二媳婦兒可是咱自己家人,二郎方才沒直接把信讀出來是對的,不然你二嬸以後的日子非難過不可。」
周二郎點了點頭,趕緊把信給奶收好。
「娘。」這時周老四不忍心道「那咱們就一直瞞著二嫂,不讓她知道?」
周老太雖也不忍心兒媳被騙。
可她是過來人,自知這過日子咋樣才能舒心。
「嗯,就先都瞞著吧,誰也不許說漏嘴了。」周老太微微嘆息「要是讓老二家的知道了這事兒,那她的心豈不跟油煎了似的。」
於是周家人都暗暗達成一致,此事誰也不會告訴孫萍花。
只是孫萍花心裡頭還一直惦記老二,自打這家書來過後,她便磨著二郎也幫她代寫一封寄回去,說的全是囑咐老二照顧好自個兒的話。
二郎雖打心眼裡厭惡老二。
可是看著二嬸這般,卻只能心軟下來,幫孫萍花寫了一封。
只是這信寫完,他當然是不會寄出,反倒還自己背地裡寫了另一封,以周老太的口吻,給周老二罵了個狗血噴頭豬狗不如。
南省那邊,周老二整日盼著家裡能寄來銀子。
所以當他收著家書時,樂得就差飛起,忙把信拿到外頭找人幫忙讀出來。
只是待人家當眾讀完這通篇文采斑斕的罵話後,周老二卻要哭不哭的,臉色難看得像塊醬豬肝了。
這下子,就連那代讀的書生都不好意思了。
最後只好給老二省了一半的錢,收了兩個銅板就算完事兒。
周家這邊,周老太是鐵了心,不再搭理老二的事兒。
甭說要錢,就是要命也絕對不管。
而正好這兩日,村里又有新的活計可忙了,趙多喜準備在村里蓋房安家,周家自然要幫忙搭把手,這一時半會兒就更懶得去理老二那邊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