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鋪子開得很是順利!
因著義官的身份,周老三去官府登記報備也頗受禮遇。→
加上眼下官府重視收商稅,對那些經營生意的,都很是鼓勵。
於是周家這生意這便就張羅了起來。
鋪子開成後,最要緊的就是「進貨」了。
這一點可就得勞動小綿綿。
自打周家有了開鋪子的念頭,周綿綿就想著把人參靈芝賣給藥鋪和商販,總歸是沒有自家賣來得划算。
這乖寶兒可不願干吃虧的事兒!
於是這些時日裡,她便把靈池裡的參、芝都給攢了起來。
就等著如今能夠自家來賣呢!
現在靈池裡已經攢了老多。
幾個大筐都不夠裝的。
瞧著小綿綿沒一會兒,就跟變戲法似的,把上好的人參和靈芝堆得跟座小山似的,周老太和周老三都驚得合不攏嘴。
「乖寶兒,竟……竟攢了這麼老些?」周老太驚覺地捂著胸口。
「娘,這些咱家得賣到啥時候啊。」周老三嘚瑟地嘿嘿樂。
周綿綿坐在一旁翹著腳丫。
又撓撓小腚。
家裡只管賣貨,供貨的事兒就交給她!
望著周家人歡天喜地得搬走參、芝,她的小心窩裡一時間滿足的不得了。
圓滾滾的臉蛋兒也掛著甜滋滋的笑。
眼下參、芝太多,其實有些周家自己也不識得,不好定價。
不過好在雇來的夥計打小就在藥鋪打轉轉,認識的人參種類齊全。
能幫周家好好合計一番。
為了不浪費鋪子的貨櫃,周老三就讓馮夥計給最貴的、最便宜的、以及最好賣的這三類參芝先擺在前面。
又讓他挑出幾支頂好的,放在鋪子裡最顯眼的位置,充充門面。
待忙完這些,周家人就去鎮上的酒樓要了一桌好菜。
一家人好好慶祝一番。
飯桌上,綿綿和三郎四郎吃得噴香。
大人們也邊吃邊閒聊著。
只是眼下還有一個要緊的問題,就是以後鋪子由誰來看,這個還沒定好呢。
雖說他們已經雇了夥計,只是也不能自己完全不管。
平日裡還是需要人來鎮上來盯著呢。
「娘,咱家鎮上的生意要緊,以後誰來張羅,您可想好了?」這時,孫萍花先開口問道。
這事兒周老太也合計過幾次。
雖說不能啥事兒都由老三挑著,可家裡也就屬他最熟悉鎮上的事兒。
況且老三的性子穩妥,又是義官,有他看著鋪子,自己也能放心得下。
於是周老太放下了筷子道「娘想著還是由老三來吧。老三事兒忙,不能成天待在鋪子裡,以後他就上午來半天,你們覺得如何。」
此話一出,周老四和鄭巧兒他們都樂意至極。
畢竟家裡,就三哥就最靠得住。
宋念喜自是不必說。
每天從家裡和杏花鎮往返著,雖說是勞累的些,不過這點宋念喜早已習慣了。
都是為了這個家。
讓周老太有些意外的,是向來老實巴交的孫萍花,她竟難得有點異議。
孫萍花猶豫了下,才開口「娘,老三雖然能幹,可過也不能啥事兒都指著他一個人,別給他累壞了。」
周老太神色動了動。
猜到她定是還有別的想法。
於是夾起一片滑嫩的肥牛,餵給懷裡的周綿綿。
頓了會兒後才問「老二家的,那你還有別的主意?」
孫萍花著急地攥緊筷子「娘,我想著……要不咱給老二弄回來,讓他幫著老三一塊看鋪子,也能讓老三鬆快一些。」
這話一出,周家人明顯都感受到了周老太的不悅。
宋念喜他們只能低頭扒飯。
不敢隨便開口。
這二嫂,也不知是咋想的。
明知道娘不肯在老二的事兒上妥協,她卻偏偏屢次提著老二,這不是好好的淨添堵嗎。
孫萍花不懂看人臉色,又央求「娘,求您了,那錢府不是好地兒,與其讓老二在那兒遭罪,不如讓他回咱自己家幹活兒得了。」
周老太抬頭瞥了她一眼。
眸底的火氣和無奈交織在一起。
不過她最終還是沒有發作,畢竟老二家的這般也是為了愛護老二。
自己這個當娘的沒有約束好兒子,就算兒媳有點拎不清,她也不想輕易發難。
「老二做事糊塗,哪裡能去鋪子裡幫忙。」周老太板著臉「等忙完這段時日,我就讓老三去錢府看看他,要是他願意回家,那就讓他回來。」
這般話一出,也算是哄住孫萍花。
孫萍花大口乾飯,笑著咧嘴「謝謝娘,老二他肯定願意回來的。」
他們兩口子也可團圓了,
周老太暗暗思忖了下。
主動接老二是不可能的。
不過,估摸著周老二也快熬不住,自己也會主動求著回來的。
就這幾天了。
……
如今有了鋪子,周老三以後再去杏花鎮上,也覺得格外有幹勁兒。
雖說前兩日的生意不怎麼樣,一支都沒賣出去。
不過倒也在周家的預料之中。
畢竟新鋪子開張,個把月內能給生意做起來的,都算是好的了。
這事兒急不得。
正好這兩天地里的金絲竹蓀也長成了,於是一大清早的,周家便摘了些下來。
打算一併送到鋪子裡,也能招攬客人。
周老三出發去鎮上前,小綿綿剛從小被窩裡爬起來。
這小傢伙穿了身鵝黃色的花綾圓領扇子,踩著一雙淡紫色的扁頭履鞋。
小手捧著一小碗香噴噴的炸丸子。
便晃晃悠悠地要往驢車上爬。
「帶綿綿去,綿綿去看二鍋鍋!」小綿綿說著,揚了揚手裡的碗。
青瓷小碗還熱乎乎的,裡面的肉丸子讓人垂涎欲滴。
只是小綿綿動作太大,胳膊一伸,幾個肉丸子差點兒被她給揚了出去。
周老太見了,趕忙扶了一把,又從小廚房端了一盆子的肉丸。
給綿綿的小碗給添滿了。
「老三,帶孩子去鎮上吧。」周老太的臉上洋溢著舒心「如今咱在鎮上有了住處,你在鋪子裡忙,就讓她在樓上自己歇著就行。」
等到了中午,還能給二郎從私塾接回來。
讓二郎也嘗嘗家裡的炸肉丸子。
周老三一笑,疼愛抱起小綿綿,就給好生安置到了驢車的最裡面。
「那爹就帶咱綿綿去看二郎,走!」
正好這時候,白鏢師他們兄弟三個也趕著牛車去鎮上採買。
於是兩家人便順路同行。
一路上,周老三像平時一樣駛出桃源村,打算從鎮上的南街石板路,去往自家鋪子。
誰知他剛走到石板路前,就忽然看到了數十個官兵在前。
那一群人凶神惡煞,呼啦啦地把道路圍住,不讓任何人通過。
見周老三正慢悠悠趕來,其中一個過來嚴厲驅趕。
「去去去,此路今日不通,勿要來擾!」
周老三詫異地拉住了驢繩子「為何不通?這可是鎮上的主路,怎能說封就封。」
那官兵不屑地哼哼「孫公公今日來鎮上,管你主不主路的,公公身份高貴,豈是你們這些人能衝撞的,還不快走!」
孫公公?
這名字聽起來實在陌生。
周老三皺了皺眉間,只能調轉方向,和白家兄弟一起換了條小路走。
路上,周老三覺得怪怪的「白鏢師,孫公公是什麼人,怎麼如此勞師動眾。」
白鏢師神色微怔「孫公公是……難不成是宮裡的那位?」
「宮裡的太監為啥會來咱杏花鎮?」周老三頗為不解。
白鏢師晃了晃腦袋。
其中緣由他就不清楚了。
「不過我覺得,他來肯定沒啥好事兒,以前在京城,這孫公公就是人盡皆知的惡貫滿盈。」白鏢師厭惡地道。
說起這孫公公,京城裡幾乎就沒有人不知曉他。
此人之前侍奉先皇時,便是一等一的紅人,明里暗裡同不少大臣有勾結。
如今侍奉著太后,他便更是清閒了幾分,時常會出宮辦事。
藉此機會又幹了不少缺德事兒。
白鏢師說起孫公公的事兒,就像那說書的似的,情緒起伏得也厲害。
給周綿綿和周老三聽得是津津有味。
尤其是說到孫公公有收容男童癖好之時,周老三更是覺得一陣惡寒。
小綿綿雖不大聽得懂,可也覺得不是啥好事兒。
不由扁扁小嘴兒,心裡也煩那什麼公公的。
等到快分別時,白鏢師提醒了一句「方才那官兵看著不像咱靈州城的,看衣著像是京城裡來的,周三哥今日行事小心著些。」
周老三點頭應下。
於是就往東街駛去。
周記福壽鋪子就開在東街的拐角處。
周老三一到鋪子裡,就忙活著把金絲竹蓀擺在店裡。
那一個個新鮮又飽滿的蓀,看得小夥計是眼睛冒光。
馮夥計忙憨笑著道「東家竟還有這樣好的東西,那咱鋪子的生意以後肯定不用愁了。」
杏花鎮上的人都愛吃金絲竹蓀。
所以這馮夥計的話也是非虛。
瞧著他倆忙活的熱火朝天,卻只是把金絲竹蓀擺在鋪子貨櫃的最上面而已。
小綿綿看了不由急了。
抓著一小把肉丸,就噠噠噠地從木樓梯上跑了下來。
「別別這麼弄!」周綿綿墊起腳丫,試圖去給金絲竹蓀拿下來。
可惜小腿太短了,咋也夠不著,給他小臉兒都憋得通紅。
周老三一看還哪裡顧得上幹活兒,忙給自己的閨女抱了起來。
心疼地問「咋啦綿綿,你想要啥,跟爹說。」
「蓀蓀不能擺在這裡!」周綿綿喘了口粗氣,急巴巴地道。
「咱家賣的東西不擺鋪子裡,那擺在哪兒啊。」周老三有點蒙圈。
「外面吖!」
周綿綿無奈地往門外指著「掛外面,做活招牌,客人才能進來呀!」
不然,這麼好的蓀藏在鋪子裡,別人又咋能知這家新鋪子還賣這等好東西呢?
這不就等於錦衣夜行嗎。
周老三一聽,如醍醐灌頂般,忙對著閨女的小臉兒吧唧了兩下。
「哈哈綿綿說的對啊,爹這榆木腦袋咋沒想到呢!小馮,快快給金絲竹蓀掛外面去,讓大傢伙兒都看得到!」周老三大笑了兩聲。
這才知道綿綿為啥急了。
苗夥計也樂了,忍不住過來摸摸綿綿的後腦勺。
反正鋪子裡現下也不忙,他們倆隨意折騰。
小綿綿舒了口氣,不過又怕金絲竹蓀掛外面會被偷了。
於是乾脆就搬來個小板凳,坐在門外邊吃肉丸子邊看著竹蓀。
只是過了沒多久,一個少年的身影,忽然闖入了綿綿的視線。
只見不遠處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正滿臉淚痕地奔跑著。
腳上的一隻鞋子都跑掉了。
光著的腳丫被磨破了好些,可他已經顧不上疼痛,只能死命跑著。
因為後面,還有一群護院們在惡狠狠地追趕!
「他往那邊跑了,快抓住!」
「咱衙內說了,只要這小子能被獻給孫公公,咱們幾個都有賞錢拿!」
小綿綿看得一驚。
眼看著那孩子就要跑過來了,她焦急地攥著小拳。
覺得自己得做點兒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