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變故
第二天一早，黎媽和黎安安吃完早餐後，先去黎媽廠裡面請假，再一起去不遠處的紡織廠招人。
說來也巧，黎爸替黎安安找的工作就在黎媽的棉紡織廠附近，說來也算是兄弟廠了。
在這上班，和黎媽也順路，倆人在一起既能湊個伴，也不用擔心黎安安在路上的安全問題。
一舉兩得。
到紡織廠門口的時候，看到門衛大爺坐在悠閒躺椅上，手上還拿著蒲扇晃悠著。
這工作可真清閒，黎安安屬實羨慕了。
「大爺，您好，我來找一下管廠庫的陳同志，我們是親戚，家裡有事，所以來找她一趟。」
這年頭，買賣工作可不能放在明面上說，不然一抓一個準。
許多人都是以親戚自居，然後進行工作轉讓。
這都是行業里公開的秘密了。
沒有誰會想不開去掀開這層遮羞布。
聽到黎媽的話，那大爺掀了掀低垂著的眉眼，沒有多阻攔，讓黎媽和黎安安登記好信息。
「你們登記好信息，然後自己進去找人。」
等黎媽將信息登記好後，看門大爺檢查過後，發現沒什麼問題，就好心提點了一句：「你從這條道往前走，走到盡頭，就往右拐，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等兩人走出十幾米後，看門大爺忍不住從門衛室里出來叮囑：「不要亂跑啊，亂跑破壞公家財產是要負責的。」
黎安安此前一直跟在黎媽後面，安安靜靜的。
聽到這話，忍不住腹誹，她們是那種沒眼色、亂跑的人嗎？！
黎媽則是習以為常，還回頭笑著跟大爺擺手：「哎，大爺，我們知道，不會亂跑，您回去歇著吧！」
大爺聽到這話後，沒說什麼，背著手，走回門衛室了。
黎媽也帶著黎安安繼續往倉庫的方向走。
黎安安趁此詢問：「媽，是進廠子裡面都要登記嗎？那為什麼剛剛去你們廠子的時候，我不用登記？」
黎媽也趁著這個時機，教黎安安在工作上要注意的點：「外來人員進入工廠都是要登記信息的，不然那些破壞分子豈不是來去自如。」
「你當那些看門人員都是拿來當擺設的？就剛剛那個老爺子，你別看他年紀大，但是背後不知道怎麼樣呢！」
「能在一個廠子裡面勝任看大門這種工作的，多多少少都會有點底子。」
「要是一些重要工廠，進出會更加嚴格。」
嗯，黎安安聽出了另一層意思，就是這個工廠不是特別重要，所以她們才能這麼簡單的進來。
換句話說，就是那些破壞分子看不上這種工廠。
「哦哦，原來是這樣。」
黎安安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兩人去往目的地的同時一邊閒聊，很快就看到了倉庫。
倉庫門口不遠處的桌子上，正坐著一個年輕的姑娘，頭髮平整的剪到下巴差不多的位置，額前的劉海也用夾子往上夾著。
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的乾淨利落。
此人正是黃蘭。
她此刻正坐在桌子前寫著什麼。
寫完抬頭往門外一看，就看到兩個人向倉庫的方向走來。
至於為什麼是向倉庫走來，咳，因為工廠的其它部門都不設在這，這邊就只有倉庫。
等人走近了，黃蘭發現一個人年齡稍大些，另外一個，就是個小姑娘。
還有點距離，拿起手邊的算盤，打算將倉庫剩下的一點帳目算好。
所以，等黎安安走近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黃蘭正在打著算盤的場景，那手速，可真快！
還有算盤珠子相互碰撞發出的噼里啪啦的聲音。
黎安安對會打算盤的人很佩服，那時候，除了上了年紀的老人，沒有幾個年輕人會打算盤。
算盤這種物品，對於年輕人來說，有點古老。
而且，也沒幾個人會用到算盤，家庭和商家用的都是計算器。
黎媽看人家正在忙，沒有打擾。
而是拉著黎安安到倉庫門口去，免得打擾人家工作。
在門口等的時候，黎安安觀察到陸續有人到倉庫，不知道幹什麼。
這些人身上都穿著紡織廠的工作服。
包括裡面正在工作的倉庫管理員，也是穿著工作服。
剛剛去黎媽工作的棉紡織廠的時候，有的人穿，有的人不穿。
所以，黎安安產生了一個疑惑，這穿工作服到底強不強制？
強制的話，為什麼她媽廠子裡面有的人不穿，包括她媽媽。
等了十分鐘左右，在裡面那個人才出來：「兩位同志好，進來坐。」
說著，將兩人招呼進去坐著，然後倒了兩杯水給兩人。
三人一起坐下後，黃蘭才詢問兩人的來意。
「兩位同志，你們來這裡，是幹什麼？是找人還是辦事的？」
黎媽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笑著詢問：「這位同志，我姓安，叫我安同志就行了，您怎麼稱呼？」
黎媽現在在人家的地方求人家辦事，所以即便自己的年齡比對方大，還是選擇用敬稱。
「我姓黃，您喊我黃同志就好了。」
因為對方的年紀比自己大，所以黃蘭也對黎媽用了敬稱。
「是這樣的，黃同志，今天我們是來找人的，聽我丈夫說，她年紀挺大的，姓陳，但是剛剛看你在忙，年紀也對不上，所以沒有貿然打擾……」
黃蘭聽這中年婦女一描述，就知道她要找的是誰了。
這倉庫除了她，就只剩陳嬸子了，倉庫一共就她們倆。
她還是接了她婆婆的班，才能擁有這麼一份清閒的工作。
陳嬸子快退休了，最近幾天老是抱怨，說她好幾個孩子，都盯著她的這份工作，都想拿到自己手裡。
陳嬸子也不知道該給誰，給了那個孩子，另外的孩子就不服。
這給誰都不好，索性就給賣掉了。
這陳嬸子也不是沒想過不賣工作，辦理退休一直領退休金。
但是吧，這個崗位很清閒，既不是技術崗也不是一線工人，所以工資是沒有廠里其他人高的。
現在她還在崗位上，工資是二十三點五元，要是退休了，不知道有沒有十五塊。
這錢啊，還是拿在自己手上安心。
不然的話，萬一以後廠里效益不好，退休金會下降不說，嚴重的可能廠子都會開不下去。
未來的事情，誰都說不準。
所以陳嬸子就打算將工作高價賣出去，以後怎麼樣，和自己的關係都不大了。
當然，這些陳嬸子只敢在心裡想想，跟誰都不敢說。
禍從口出的道理她還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