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閒暇

  要說,大河灣老齊家,附近十里八村無人不知。

  齊老頭和老伴一共生育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

  老一輩奉行著父母在不分家的規矩,如果兒子主動開口要求分家,就表示咒老兩口早死的意思。

  所以,隊裡大部分有老人在的家庭,都沒有分家,齊家當然也不例外。

  齊家因為太窮,三個兒子都是晚婚,娶的老婆更是哪個都沒花一分錢,都在同一年結了婚,當時大家還在傳老齊家祖墳冒青煙了。

  可結果卻讓人大跌眼鏡。

  齊老大三十歲娶了帶著一個兒子的寡婦,十來年生了四個丫頭,最大的丫頭今年才十三歲。

  因為沒有兒子被大傢伙背地裡說三道四,說什麼這不行,那不行,或是做了啥缺德事,老天罰他斷子絕孫等等埋汰話。

  齊老大本就生性懶散,這下子就更懶了,人家都在下地拼命掙工分的時候,他卻是在家呼呼睡大覺。

  寡婦媳婦是個刻薄懶饞的,只顧著自己與前夫的大兒子吃喝,其她的幾個女兒全然不管不顧,整天指使她們幹這干那,甚至經常打罵。

  齊老二娶的是逃荒來的孤女,長的跟個男人一樣五大三粗,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齊老二嘴會說,滑頭滑腦不愛幹活,可他怕媳婦打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啥活都得干。

  自從前幾年,齊老二兩口子見大哥大嫂開始整天偷懶耍滑啥也不干,吃飯的嘴還最多,於是兩人一合計就有樣學樣起來。

  齊老三老實能幹,可惜是個結巴,還是個矮子,娶了長得太醜,名聲不好而嫁不出去的劉大花。

  有一個奇葩出現在家裡就夠鬧騰了,可老齊家卻有好幾個。

  好傢夥,院子裡成天吵吵鬧鬧紛爭不斷,前後左右鄰居煩不勝煩。

  「爹呀,娘呀,兒子對不起你們呀,嗚嗚嗚……」

  「爺,奶……」

  大隊長和會計離著挺老遠,就聽見了撕心裂肺粗噶男女、小孩子的哭嚎聲。

  兩人心下一沉,真是怕啥來啥,當下,加快腳步往齊家趕。

  知青院裡,已經重新躺回被窩裡的高悅陽全然不知,沒過多久,她就與齊家莫名其妙打了一場。

  ………

  這場大雪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停,積雪厚度達到了高悅陽的大腿。

  期間,房頂上的積雪又掃了兩次,高悅陽的棉褲和棉鞋都濕了。

  還好她有兩套棉衣、兩雙棉鞋,不然就要裹著被子暫時出不來屋了。

  「悅陽,棉鞋別離灶坑那麼近,會烤著的。」

  羅玉娟出聲提醒,此時,她自己正幫著高悅陽烤濕棉褲。

  「啊,好。」

  高悅陽回過神,連忙把手裡的棉鞋往回縮了縮。

  剛才她在想著,空間裡的打穀場能把糧食瞬間烘乾,那濕衣服呢?

  越尋思就越想試驗下,接下來的幾天不用上工,那就多多研究研究空間吧。

  「羅姐,像這樣的大雪,隊裡會歇幾天不用上工啊?」

  「還上啥工啊,溫度那麼低,哪個社員能受得了,而且,地里的雪太厚了,不到明年開春指定是不會化的。」

  高悅陽眼睛一亮,激動的問:「羅姐,你的意思是說,一直到過完年都不用下地幹活了?」

  羅玉娟笑著對她眨眨眼,意思是說,你猜對了。

  高悅陽興奮的差點跳起來,這不就是可以貓冬養肉長高高啦?!

  幸福來得太突然,簡直讓人驚喜若狂,啊哈哈。

  裡屋,正坐在炕上,眼睛腫的跟死魚眼似的王秋月,聽到兩人的對話,立馬喜不自勝。

  心說,只要不去上工,讓她每天只吃一頓飯,啊不,只吃一個大鍋餅子都行。

  …………

  晚飯後,朱明遠懶懶的躺在炕上,舒服的拍了拍肚子,說:

  「這場大雪下的真是出乎大家預料了,一直到年前隊裡都不會再上工,你的運氣挺好,可以安心養傷了。」

  「嗯。」孟孝禮簡單的應了一聲,放下書抬腳準備下地洗腳。

  王寶磊正好上廁所回來,見此連忙開始獻殷勤:「孟大哥快別折騰了,我去給你倒洗腳水。」

  說完,屁顛顛的跑到角落裡拿洗腳盆。

  「嘿。」朱明遠狀似吃醋般坐起身:「小屁孩挺會來事呀,受傷還有這待遇,來來來,給你朱哥哥也倒盆洗腳水。」

  「好呀。」

  王寶磊爽快的應下,然後到外屋地廚房的鍋里瓢熱水,鍋里的水是之前為了燒炕添的。

  炕上,孟孝禮沒好氣的瞪了朱明遠一眼,重新坐回炕上看書。

  朱明遠嘻嘻笑了兩下,躺在炕上雙手枕在腦後,翹起二郎腿晃呀晃,

  「這天眼瞅著就要黑了,屋裡這麼暗,你還看得見書上字啊?成天看,也不能看出朵花來。」

  孟孝禮鄒眉,話真多。

  「孟大哥,朱大哥,熱水調好了,快,咱三一起洗。」

  王寶磊把三盆洗腳水放在炕沿下邊一字排開,邊招呼邊開始脫鞋。

  朱明遠笑嘻嘻的蹭了過去,嘴裡還不忘誇獎道:「寶磊真是太懂事了,我要是有個這麼個弟弟就好嘍。」

  王寶磊被誇的很不好意思,連忙低頭把腳丫子放進水盆里。

  自己能夠住在這裡,全靠大姐給人家做飯,咋滴也不能讓兩個知青哥哥厭煩。

  孟孝禮輕輕的合上書,深邃的眼眸看著發黃的窗戶紙,仿佛能透過它看見外面一樣。

  …………

  觀山市燈縣大雜院高家,除了高悅陽和住在廠子宿舍里的高紅雲,其餘的五個人都在,一家人剛好吃完晚飯。

  高紅軍突然開口說道:「我下工回來的時候,正好郵遞員過來送信,我就問了下有沒有悅陽的信,結果還真有。」

  神秘兮兮的說完,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朝著圍坐在桌邊的眾人揚了揚。

  桌邊的神色各異。

  高爸和高紅兵是發自內心的面露喜悅,催促著高紅軍趕緊把信念念。

  高媽和高紅霞則是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不愧是親母女倆,此時兩人心中的想法不謀而合。

  同時想到,月初寄過去的信還沒有到北疆,這封信該是高悅陽給家裡報平安的,沒啥可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