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陽曆二月份最後一天,早上五點多,天還沒亮,高悅陽就爬起來做飯了。
因為昨天在學校耽擱的時間有些長,沒有時間再去找建築隊,所以今天還得去縣城一趟。
她這次沒有打算再去一次學校與新同學認識,自己只是為了個文憑,又不是去結交朋友的。
應付考試去學校的次數屈指可數,不管畢業前還是畢業後,與班裡的同學們最多混個臉熟,連名字都叫不出來。
早飯後,高悅陽帆布包把肩膀上一甩,對正在收拾碗筷的王寶磊出聲叮囑:
「姐先走了,你去上學的時候記得把房門鎖好,中午回來自己熱點飯吃,灶坑口的柴火掃乾淨。」
王寶磊認真的點點頭:「好的,姐你放心吧,燒火我最在行了,你自己路上小心。」
「嗯。」高悅陽輕輕應了一聲,朝他擺擺手就出了家門。
雙河縣城……
看著眼前熟悉的弄堂巷子口,高悅陽挑挑眉,然後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七拐八繞,走了沒多久,停在了吳素紅家→隔壁。
還真巧,自己找的這個建築師竟然與吳素紅家是鄰居。
建築師姓谷,還是之前來縣城學校考試時,順便到黑市賣糧食,偶然賣給了他一點糧食認識的。
當時他給自己留了家裡的地址,說是下次再賣糧就直接去來他家,這樣他就能多買些。
「咚咚咚。」伸手敲響院門。
「誰呀?」門內傳來一道不耐煩的男性嗓音。
高悅陽輕咳兩聲,隔著門喊道:「我找谷振英,谷師傅。」
話音剛落,院內就傳來了淅淅索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咣當一聲,厚重陳舊的大木門被人從裡面拉開。
開門的是位看起來年齡大概有十七八歲的年輕小伙。
谷彥軍雙手把著門,並沒有立即請人進去,而是上下打量了來人一番,從身形來看知道是個女人,而且沒見過。
瞪著眼睛語氣不善道:「這才八點多就跑來敲我家大門,擾人清夢。」
「你誰呀?找我爸幹啥?」
高悅陽眼神閃了閃,說話的語氣這麼沖啊。
這貨頭髮亂糟糟,眼角還有眼屎,一看就是被自己的敲門聲給吵醒了。
伸手摘下口罩臉帶歉然道:「對不起打擾了,我找谷師傅談談建房子的事情,他在家嗎?」
谷彥軍見到對方露出真容,原本睡眼惺忪眼睛猛的瞪大,嘴巴微張。
然後驚慌失措的一溜煙跑回了院中進入屋內,竟是連門都沒關。
高悅陽「……」
啥意思?
自己現在的容貌可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咋會把人給嚇跑了捏?
不應該啊?
正當她想著從空間裡取出鏡子,看看是不是胎記又跑出來的時候,右邊拐角處走出來一個高大挺拔的年輕男人。
不經意間掃了一眼後,心下不禁有些詫異。
稜角分明的五官,英氣十足,面容雖然很陌生,但狹長的眉眼和身形卻是有些熟悉。
想到自己找的建築師姓谷,難道……
不會那麼巧吧?
谷彥澤提著一網兜東西停在大伯家院門口,與高悅陽四目相對,頓時眉頭皺起。
這眼睛令他想起某個女人。
可隨即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對方的身高不對,矮了不老少呢。
要是高悅陽知道他此時的心中所想,肯定會自賣自誇一番,還好多留了個心眼子。
高悅陽輕咳了兩聲,問道:「這位同志,我找這家的谷師傅,你是這家的人嗎?」
谷彥澤一聽聲音,一時也判斷不出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之前與自己交易過兩次的女人。
當時那個女人一直壓著嗓子說話的。
沉聲說道:「這是我大伯家。」說完側身走進了院門,並沒有邀請她進去。
高悅陽當然不會介意,人家又不是這裡的主人,隨便邀請陌生人進來就是喧賓奪主,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這位小同志,你咋站在我家門口啊?」
「咦,我家院門咋開著捏?」
高悅陽扭過頭看清身側之人,心下一喜,正要開口搭話,那會兒跑回去的小伙子又出現在了門口。
看著他頭髮梳的油光亮滑,一臉清爽,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原來如此。
谷彥軍看到門口的老爸,連忙笑笑開口說道:「爸,你出去遛彎回來啦,這位女同志找你有事。」
谷振英恍然,隨即看到自家的兒子總是時不時的偷瞄人家姑娘,臉色立馬拉得老長。
高悅陽見他神色不愉,連忙開口打原場說明來意:「您好,谷師傅,我叫高悅陽,是勝利公社大河灣生產隊的知青。」
「我想蓋座房子,所以通過朋友介紹這才過來找您幫忙的。」
谷振英聽到她是來找自己蓋房子的,注意力立馬被吸引了過去,呵呵一笑:
「哎呀,原來如此,快,咱們進屋說。」
隨即又扭過頭瞪著還傻楞楞的杵在門口的兒子,沒好氣道:「家裡來客人了,還不趕緊回屋給客人沖杯茶。」
谷彥軍一聽,立馬風風火火的往屋跑。
高悅陽被熱情的請進谷家堂屋,掃了眼捲縮著腿,窩坐在一個不大的太師椅上的谷彥澤,頓覺眼睛疼。
嘖嘖嘖,穿衣服需要布票年代裡,長得太高並沒有啥優越感,太費布料了啊。
可對於眼前這位來說,就算再長高點也無所謂,人家的錢票有的是。
「謝謝。」高悅陽接過陶瓷杯,哎呦喂,好燙呀,連忙茶杯放在桌子上。
谷彥軍本來想說聲不用謝,然後再套套近乎,問問叫啥名。
可看到人家因為自己倒的茶水差點沒燙著手,到嘴邊的話就又咽了回去,立馬手足無措起來。
「對不起啊,我皮糙肉厚,剛剛沒感覺到燙手,你沒事吧。」
高悅陽「……」
這是啥理由?
毫不在意的搖搖頭:「我沒事。」
谷彥澤忍俊不禁,差點沒笑出來,伸手摸了摸下巴掃了眼對面的某女。
剛剛在院門口沒仔細瞅,如今一看,的確長得挺好看,怪不得自己的堂弟會突然犯傻,真有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