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瑤回頭一看，原來是見過兩次面住在牛棚里的國字臉老人。
只見他更顯得清瘦，頭髮又白了不少。
這會，他滿臉漲紅，肩膀上扛著捆柴草，吃力地走回來。
顧雲瑤急忙把車子靠在牆上，跑過去幫老人把肩膀上的柴草接下來。
她殷勤地說「老人家，你這是砍柴去了？這麼大年紀不容易，再砍柴去我家借自行車，也能借點力。」
國字臉老人喘著氣說「謝謝，妹子你是來找小王的吧？」
顧雲瑤不想惹人非議，解釋說「老人家，我也不光是看王同志，也是給你們送吃的。聽說你們住的地方重新收拾了，看起來確實擋風了。今年冬天你們能熬過去了，恭喜了。」
國字臉老人滿意地笑笑說「現在還好，晚上不冷了。」
顧雲瑤隨口安慰老人，「老人家，常言說的好，冬天過去春天還會遠嗎？希望就在眼前，你們都要保重。」
老人略顯渾濁的雙眼頓時亮了，臉上也綻開了笑容，「好一個冬天過去……」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噗通！」異樣沉悶的聲音響起。
正在說話的兩人都看向聲音的方向。
繼而，他們快速衝進牛棚。
顧雲瑤看見那位被老人稱為小王，身材偉岸的男人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
顧雲瑤和老人急忙衝過去，把狼狽萬分的男人攙扶到旁邊的炕上。
老人埋怨的語氣說「小王，你怎麼掉炕下了？」
小王苦笑著說「我最近感覺腿好些，聽到你們說話想站起來拄著拐杖出去。誰知道腳發軟，就……」
老人繼續數落，「你這腿眼看都要養好了，可千萬別再摔錯位了，你急什麼，我都說了中午肯定回來。」
趁老人和男人說話，顧雲瑤看向簡陋的牛棚。
她還是她第一次進來，這裡明顯修繕過。
不大的火炕勉強能住下四個人，冬天必須抱團取暖。
炕上只有兩床破棉絮，還有兩件破大棉襖。
不知道這幾個人晚上是怎麼蓋的。
炕邊有個簡單的爐灶，爐灶上擺著幾個豁牙陶瓷大碗。
牆壁明顯是用黃泥新抹的，看起來還算乾淨暖和。
看完以後，她頓時感覺心中悲涼。
她一直以為自家條件就夠差的，和牛棚比較簡直是天堂了。
住在這裡的幾個人無疑都是各行業翹楚，沒想到他們生活條件這麼艱苦。
早知道她會想辦法再給他們送些東西，不說別的，想辦法送套被子來還是可以的。
原主去年給爹娘做的舊被子，還在老屯小屋炕上。
她暗暗決定，以後沒事也不會回去住了，等抽時間拿過來。
顧雲瑤正在神遊天外地盤算，聽到有人跟她說話，「妹子，謝謝你。」
她頓時意識回歸。
謙虛地說「不用謝，我沒做什麼。」
叫小王的男人雙眼中熠熠生輝，真誠地說「怎麼沒做什麼？妹子在我們最難的時候不但送來救命的食物，還送給我們活下來的精神食糧，更謝謝你剛才特意送過來的話。」
顧雲瑤有點蒙圈，想了想心中瞭然。
他一定是聽到了那句冬天過去春天還會遠嗎？
顧雲瑤很想說，她真不是有意的，只是那些話衝口而出。
這在未來很平常的一句話，在這年代遭受苦難心思細膩的人心裡就會產生共鳴，可想而知在對方荒漠的心裡有多渴望春天到來。
她看向對方，雖然才幾天沒見，他更顯得清瘦，清亮的眸光更加深邃。
好似歷程滄桑後看透人心的智者。
她同情心頓起，安慰的語氣說「春天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