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桃桃嘆了口氣,對上傅征途的視線:「你確定要在外人面前說這些事嗎?」
她強調了外人兩個字。
「大伯請你先回去。」話對是傅大伯說的,眼睛卻一錯不錯看著蘇桃桃。
傅大伯以為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更是趁勢拱火:「征途我跟你說,你家婆娘不能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她也就在你跟前裝乖巧,其實野得很……」
傅征途的視線從蘇桃桃臉上移開,冷冷瞥傅大伯一眼。
傅大伯立即消音,轉而道:「那什麼,征途,胡書記那……」
傅征途:「請回!」
用詞十分尊敬,語氣卻沒有。
傅大伯多少還是了解這個侄子,他要是見好就收,這事算過了,他要是糾纏不清,估計真會擼掉他大隊長的職位。
傅大伯摸摸鼻樑:「那我先回去,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下手也不要太狠,出了事傳出去也不好聽。」
周鈴蘭聽不下去了:「他大伯,我們家男人跟你們家不一樣,我們家男人不打女人,回去吧。」
傅大伯不以為然,那是征途爹走得早,加上在世的時候也整天不著家,不然就他那暴脾氣,老二媳婦這小身板十個都不夠他打的。
征途他爹在天有靈都想掀開棺材板跳起來揍傅大伯一頓,讓他造謠。
「那這肉我放這?」傅大伯一臉肉痛把那塊估計一斤都不到的豬肉往傅征途跟前送了送。
周鈴蘭正要開口拒絕。
蘇桃桃的視線被傅征途擋著,她側過身,歪著腦袋說:「媽,咱別跟肉過不去啊,大隊長上門不是罵人就是造謠,難得給咱送回肉,不收多不給面子啊。」
送上門的肉,傻子才不收,做了給曹老師吃也不要便宜某大伯。
周鈴蘭習慣了聽蘇桃桃的話,上前一步把肉接過。
傅大伯拽的很緊,周鈴蘭用力扯了下,疑惑看著他:「他大伯?」
傅大伯不情不願鬆了手,他也好久不見葷腥,也想吃口肉啊。
傅大伯眼不見為淨,不再看那塊肉,越想越心痛:「那我先回去,有事喊我啊。」
周鈴蘭關上門,擔憂看著傅征途:「征途,那事不是你大伯說的那樣,不是桃桃的錯,你……」
傅征途:「我知道。」
他說完,牽過蘇桃桃的手腕,一直往房間走。
昨天之前,蘇桃桃覺得自己傅征途還是兩個陌生人,沒打算再進一步,能相敬如賓最好,如果一直培養不出感情,那就等改革開放,等塵塵再大一點,就平和分開,各自安好。
但有了肌膚之親之後,她居然「恃寵而驕」了,覺得自己再怎麼作,傅征途這樣的人也不會拿她怎麼樣。
是愛嗎?
暫時還說不上。
但是一個長得好身材好活好品行還好的男人,不管放在哪個年代,作為優質伴侶都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
如果可以蘇桃桃還是想挽救一下。
進了房間,蘇桃桃很認真地問他:「你打老婆嗎?」
傅征途愣了下,旋即彎起唇角,搖頭:「不打,我們家男人從不打女人。」
蘇桃桃嘆氣,這男人笑起來真要命,怎麼能那麼好看呢?
「那你是想聽我解釋嗎?」蘇桃桃又問。
傅征途又搖頭:「不重要,我是想問你,你還想回城嗎?」
以前對「蘇桃桃」不算了解,娶她也並非百分百情願,既然她那麼想嫁給他,就當娶個牌位供著也沒什麼,反正都要結婚生子,娶誰都一樣,他也沒那麼多時間浪費在女同志身上。
但時間對一個人的改變真的很大,他從眼前的蘇桃桃身上幾乎找不到一絲過去那個「蘇桃桃」的影子,現在的妻子能讓他的身心放鬆和愉悅,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孩子,這就不得不讓他重新定義婚姻和妻子,好像花點心思也是應該的,花點時間了解她,他也願意。
蘇桃桃誠實點頭:「想的,當初嫁給你也是因為不想在農村生活,也不是不想,而是我根本沒有在農村生活的能力。」
蘇桃桃伸出自己兩隻手看了看:「我細胳膊細腿的,靠種地賺工分吃飯得餓死,以前眼界和格局都不夠,只想著抱上你這條大腿解決溫飽問題,結果你扔下我一走了之,我能怎麼辦呢?」
蘇桃桃半真半假,結合劇情和「蘇桃桃」的性格,憑藉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編了套連自己都要感動的說辭,越說越自我感動。
「沒有塵塵之前,我還在擺爛呢,只想當只蛀米大蟲,結果意外有了塵塵,你留下來的錢也花光了,你還是音訊全無,我沒辦法,家裡小的小,老的老,媽賺那點公分只夠一個人的口糧,我只能絞盡腦汁想找一個不用下地也能賺錢養家的工作。
所以,就算你一直不回來,我現在其實也能養家餬口,只不過生活過得難一點,我總不會真的扔下他們一個人回城的,即便有一瞬間真的有過那樣的念頭,也是人之常情吧。
至於跳河真是個意外,我原本只想做做樣子給大伯看,沒想到不小心掉了下去。」
她總不能告訴傅征途,「蘇桃桃」那個極品親媽根本沒管過塵塵的死活,更不想要他,只想著扔下你這一家子,回城跟小竹馬再續前緣吧。
她不想背這個鍋,但又不得不給跳河這件事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以後都是一根刺,不拔出來的話,影響感情。
雖然現在是沒什麼感情。
傅征途聽著,很是內疚,她一個無依無靠下鄉的女知青,以為想方設法嫁給了他就有了依靠,結果沒想到他當時根本沒把這場婚姻放在心上,也沒有把她放到妻子的位置上。
回到工作崗位上以後,連她的樣子都沒有想起過一次,收到她照片時,居然覺得她很陌生。
「對不起。」
他很想說以後不會了,但他的工作性質給不了她太多承諾,下一次要與外界完全斷聯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甚至連解釋都不能。
其實蘇桃桃知道,涉及國安級的科研,需要一級保密,像傅征途這樣偉大的科研工作者很多時候身不由己,他的家屬和軍嫂的性質一樣,只能默默做他們背後的女人。
蘇桃桃也不想裝不知道:「我原諒你了,所以,也請你原諒我。」
傅征途看著她乾淨清澈的眸,內心百轉千回,最後點頭落下一個字:「好。」
「還有一件事我不想你從他人口中知道,」蘇桃桃又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