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楊柳月「噗通」一跪的時候,蘇桃桃正好送完塵塵上學,過來看一下招工情況。
倒是沒有想到看了這麼一出大戲。
蘇桃桃:「幹嘛呢?唱大戲呢?」
眾人:
「蘇廠長來了?」
「蘇廠長好!」
「蘇廠長好!」
……
鍾姨這才在這一聲聲「蘇廠長好」中回過神來,跳到一邊去:
「哎喲我滴個乖乖,你這是要幹嘛?你想什麼呢?跪一下就能求來工作,我還用等到今年才上班?我十八年前就這麼做了!」
鍾姨到底是鍾姨,立即走過來拉著蘇桃桃的手:
「今天的表格發得差不多了,我們先回廠里報到,中午下班前再來發一會。」
「鍾主任,你先別走,我還沒拿到表格呢。」
「對對對,我也還沒拿。」
「我也沒有。」
……
鍾姨抱緊手裡的表格:「不發了不發了,我一個只跪先人和父母高堂的大活人,大清早被人這麼跪,真是晦氣。
你們互相通知一下,中午十一點準時到廠門口排隊領取,可別再讓這樣的事噁心我了。」
「鍾主任,我寫字慢,你就先給我一張吧。」
「對啊對啊,我寫字也慢。」
……
鍾姨板起臉:「別吵吵了,再吵吵我一張都不發了!」
說完便拉著蘇桃桃的手離開。
等鍾姨拉著蘇桃桃走了以後,還沒拿到表格的人才怒瞪著還跪在地上的楊柳月。
「怎麼又是你?上回害我丟失工作崗位的人也是你。」
「你這麼陰魂不散啊?我上輩子是刨了你家祖墳還是偷了你家鋤頭?能不能別總是嚯嚯我,我也求求你了,快走吧。」
「對哦,吳麗華都走了那麼久,你怎麼還留在家屬區?」
「對對對,你們不是違反居住條例,被驅逐出去了嗎?你怎麼還在這。」
「你腿都能跪了,指定養好了,養好了趕緊走吧,別再來搗亂了,我們求求你了。」
「求求你,行行好吧。」
……
楊柳月咬著唇,不發一言。
看來這個方法也行不通,她得另外想辦法留下來才行。
腿好了……
再傷一次也不是什麼難事對吧。
她跌跌撞撞起來,做了一個跪久了頭暈扶著腦袋的動作,整個人往邊上圍著棕櫚樹砌成圓形的石頭花圃上重重一倒——
確保才剛拆石膏不久的腿正好撞在石頭上,隨著「啊」地一聲慘叫,整個人倒在花圃上……
什麼情況?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眾人還處於呆滯狀態,甚至都沒看清楚她是怎麼倒下去的。
終於有人反應過來了:
「女同志發什麼呆,快去看看什麼情況吧。」
……
「這楊柳月也是驚著我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你說她幹了什麼窮凶極惡的事倒也沒有,但總之這麼陰森森地來一下,也夠嗆的。」
蘇桃桃搖了下頭,對於這個人不予置評。
最後一個踩著點來上班的人是小陸,他在董昇平那登記完,第一時間跑來找蘇桃桃。
「蘇姐蘇姐,我剛才在上班的路上看了個熱鬧,你想不想聽?」
蘇桃桃:「不想。」
小陸看向鍾姨。
鍾姨配合蘇桃桃說:「我也不想。」
小陸差點沒被憋死,清了清嗓子:「那我非要說!我跟你們說啊,楊柳月的腿又斷了!」
蘇桃桃和鍾姨對視一眼。
鍾姨難以置信地看向小陸:「跪斷的?什麼時候的事?」
剛才那「噗通」一聲,這麼要緊嗎?
小陸一擺手:「哪能啊,摔斷的。」
鍾姨莫名鬆了口氣,萬一說是跪斷的,跪的人可是她啊!
儘管她碰都沒碰她一下,但是有句伯仁不伯仁的老話,萬一是跪斷,搞不好真往她身上推。
小陸又說:「聽說是下完跪,起來的時候沒站穩,給摔的。」
鍾姨剛剛松下去那口氣又提了起來:「怎麼又跟跪有關了?」
小陸攤手:「可能跪太久,起來腿軟沒站穩吧。」
鍾姨看向蘇桃桃:「我剛才是不是應該先把她扶起來?這樣算不算關我的事?」
蘇桃桃捏著下巴若有所思,搖頭道:「跟你沒關係,這會不摔,等下回家的路上也得找地方摔,楊柳月有點意思啊。」
「啊?」鍾姨傻眼了,「你說她是故意摔的?」
小陸沒看到楊柳月跪鍾姨那一幕,眨巴眼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蘇姐,鍾姨,你們在打什麼啞謎?」
蘇桃桃順手把桌面上的一堆文件遞給他:「這些訂單可以確認了,你去落實,順便把合同傳真過去,讓對方確認有沒有問題。」
小陸伸手接過,熊熊燃起的八卦之魂蠢蠢欲動:「那楊柳月的腿……」
蘇桃桃:「跟你沒關係,出去。」
小陸:「……」我還能不知道跟我沒關係?但是不妨礙我想聽啊!
等小陸出去帶上門了,鍾姨才說:「這傷筋動骨一百天,楊柳月不至於吧?」
蘇桃桃點頭:「至於,可能她就是為了這一百天。」
鍾姨恍然大悟:「你是說,她不想離開家屬區?」
蘇桃桃:「我又不是她,不知道她怎麼想的,但是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鍾姨點頭:「是了,她腿好了,就得和吳麗華一樣離開家屬區,你說這些人心裡到底怎麼想的啊?
你要是真的知道錯了,誠心改過,好好認個錯,領導還能真趕她走啊?
你要是誠心想要工作,那就按流程走,拿出誠意來,好好說嘛,突然噗通給你來這麼一下,算怎麼回事嘛?」
蘇桃桃說:「正常人和非正常人的腦迴路不同了,她要是能這樣想,當初就不會鬧出那樣的事,也不會有剛剛這一跪。
她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以為大家都是吳麗華那樣好糊弄的人。」
鍾姨點頭:「吳麗華是笨了點,被她當木倉使了,但也不是什麼好鳥。」
蘇桃桃:「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樣的人是典型的捷徑走多了,忘了正道該怎麼走。
不過楊柳月敢拿自己腿來賭,對自己也確實夠狠,她是真不怕這次摔斷了再也接不回去啊。」
鍾姨嘆了口氣:「想想都可怕,何必呢?讓大家看到她誠心改過的決心,再好好求求領導,說不定就能留下來呢?
她自己不出現,我們都忘了有這個人,這下好了,又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蘇桃桃只是笑了下,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