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便是周六,傅遠航的生日。
昨晚沒有被傅工壓榨,一夜好眠的蘇桃桃也跟著起了個大早。
夫妻倆一起出門買菜買早餐。
以前見到這麼賢惠,還夫唱婦隨的傅工,大家會看得眼珠子都凸出來。
現在都習以為常了,聽說那誰有次路過傅工家門,竟然看到傅工抱著床單在洗,桶里還有女同志的衣服!
傅工家就蘇廠長一個女同志,他幫誰洗衣服就不必多說了吧?
那誰驚得好險沒有一腳打滑滾下石樓梯。
所以相攜而來買個菜算什麼?
多看兩眼也不是因為八卦,而是因為這對夫妻太養眼啦!
連賣煎餅果子的大爺都忍不住多看他們幾眼。
大爺嫻熟地把煎餅遞給傅征途,順便問道:「今天還要綠豆湯嗎?」
傅征途問蘇桃桃:「你今天早上想喝嗎?」
蘇桃桃搖搖頭說:「早上不喝了,回去熬一鍋下午喝。」
傅征途沖大爺搖搖頭:「不用了,謝謝。」
「大爺,你這家黃豆醬是這個。」蘇桃桃沖大爺笑了下,豎了個大拇指。
一向沒什麼表情的大爺難得笑了下:「家裡祖傳的手藝,是要比外面賣的好吃些。」
……
等走遠一點,蘇桃桃才拉了拉傅征途的袖子:「你說我能不能開條黃豆醬的生產線,把大爺拉到廠子裡干。」
其實蘇桃桃從第一次吃到這個黃豆醬就有這個想法,這麼好吃的黃豆醬不推廣出去真是可惜了。
這話其實已經不是蘇桃桃第一次說了,從傅征途第一次買煎餅果子,她吃過大爺家黃豆醬的時候就說過。
傅征途沒想到她還惦記著,有些無奈地看著她:
「你先把糖廠做好,再想其他,大爺年紀大,別折騰他了。」
蘇桃桃笑了下:「行吧,我也就這麼一說,他要是去了工廠,我以後可就吃不到這麼好吃的煎餅果子了。」
蘇桃桃總覺得是這個時代在推著她走,但一點必須承認,所有的事情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萬事皆有定數,隨遇而安吧。
這個天氣不放冰箱,能保存到晚上不壞的東西其實不多。
蘇桃桃來了這裡後好像沒做過滷水,乾脆把肉攤上的下水包圓了,等一下回去就鹵上,讓傅遠航盯著點火,中午回去吃一點,剩下晚上吃。
下班之前再過來撿漏,有什麼吃什麼吧,開盲盒也挺好。
早上的時間太趕,蛋糕也只能等中午回去再做。
傅征途跟在蘇桃桃身後拎東西,見她買那麼多東西都忍不住皺眉:
「不用做那麼多,太辛苦了,我們其實很少過生辰,一般就吃碗長壽麵。」
蘇桃桃都已經從供銷社出來了,聽傅征途這麼一說,又倒回去:
「對對對,雞蛋只夠做兩個蛋糕,長壽麵里怎麼能少得了荷包蛋?還得多買幾個。」
傅征途:「……」敢情她只聽到「長壽麵」三個字。
蘇桃桃拎著雞蛋從供銷社出來,迎面差點撞了人。
「不好意思啊。」蘇桃桃還沒有看清楚來人,先開口道歉。
見擋在她前面的人不讓開,才抬頭看她。
這會輪到蘇桃桃皺眉,吳麗華都已經離開家屬區一個多月了吧?這人不是也應該離開家屬區了嗎?
怎麼還在這裡?
楊柳月自以為「如沐春風」的笑,看得蘇桃桃的心底一愣。
「蘇廠長,我是誠心來跟你道歉的。」楊柳月說。
蘇桃桃眨巴眼,這是什麼路子?
蘇桃桃搖頭,抬手做了個暫停的動作:「別,不用給我道歉,你也沒有對不起我,麻煩借過。」
「蘇廠長,我……」
楊柳月話都還沒有說完,一隻修長的手從她身側伸過去接蘇桃桃手裡的雞蛋,微涼但溫柔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買好了嗎?」
蘇桃桃笑著點了下頭:「買好了。」
傅征途把雞蛋放進手提筐里,又伸回來拉著蘇桃桃的手腕:「回家。」
蘇桃桃沒再管楊柳月,任由傅征途牽著走。
傅征途的聲音從楊柳月身後響起的時候,她全身僵硬得一動都不敢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回過頭去看那對壁人的背影。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傅征途這樣的男人?工作明明比李冬青忙多了,可不管再忙,他每天堅持來給家人買早點。
關於他還洗被單幫蘇桃桃洗衣服那些傳聞,她也沒少聽。
她不用去證實都知道是真的。
怎麼真的會有男人做到對所有人都冷漠,但唯獨對一個人溫柔呢?
又怎麼會有蘇桃桃命這麼好的女人?
擁有的都是最好的,愛人、孩子,甚至小叔子,都是最好的人。
還是附屬廠里唯一的、最年輕有為的女廠長。
自打她來家屬區,關於她的話題就一直沒有斷過。
她從首都回來之後,大家幾乎都把她神化了。
關於她的「傳說」五花八門什麼的都有:
有說她在首都中年大會上大放異彩,獲得最高領導讚賞的;
有說她的椰子糖已經進了國宴的餐桌;
也有說她的背景其實不簡單,有人在首都親眼見到她和傅征途上了一位地位顯赫的大領導的轎車,進了他家的四合院;
更荒唐的是有人悄悄傳她是仙女下凡,專門來給她們這些想要工作崗位的人解決就業問題……
她家裡兩個孩子就不用說了,一直都是學校里的神話,所有孩子的學習榜樣。
她兒子現在見了傅遠航都會繞著走。
怎麼會有一個女同志美滿成這樣的?老天爺就這麼不公平嗎?
她現在只是想留在這裡,要一個工作崗位而已,蘇桃桃都已經這麼美滿了,怎麼連話都懶得跟她說了呢?
這些日子她用養傷的名義賴著不走,李冬青一直對她冷-暴-力,兒子也對她不理不睬。
她只做錯了那一小件事,又不是殺-人-放-火,為什麼大家都要這樣對她呢?
「好狗不擋路,麻煩讓讓。」
楊柳月被一個大娘碰了下肩頭。
大娘認出來是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翻個白眼,哼了個鼻音就走。
楊柳月捏緊拳頭,如果是蘇桃桃站在這裡呢?他們是不是就舔臉著巴結她了?
不行,她不能離開這裡,哪怕再摔斷一次腿,她也要賴在家屬區。
但她更知道,她沒有任何試錯的資本了,不管做什麼,都得三思而後行。
鍾姨都已經在招工了,這一次的條件放寬了很多,她還是有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