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

  「味道很好,下次再做給你吃。」江星淮恬不知恥地說。

  葉黎:「……」

  他現在終於知道剛才的嘗嘗味道是什麼意思了。

  江星淮沒在葉家待多久,陪葉黎寫了下作業就回去了。

  即將進入高三,他們的假期越來越少,寧文張每天都在為數不清的作業煩惱,江星淮和葉黎卻很清閒,他們寫作業的速度很快,沒事了就去外面玩,甜甜蜜蜜了一陣子。

  就是有一點讓葉黎十分苦惱,自從兩人確定關係之後,他就覺得自己的男朋友像是變了一個人,成了個肉食動物,一天不吃肉都不行。

  每次出去玩,有人的時候還好,江星淮只捏捏他的手,捏捏他的臉,一旦沒人了就捧著他的臉使勁親,把嘴巴都親腫了才肯罷休。

  而且還很黏人。

  每天沒事做就往葉家跑,跟在葉黎屁股後頭轉悠,像個小尾巴,但偏偏冷著個臉,配上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有種詭異的反差萌。

  好在馬上就要開學了,讓葉黎著實鬆了一口氣。

  得節制一點,學會可持續發展,不能天天吃肉了!

  開學第一天,他直接給江星淮定了一個戀愛準則,防止江星淮沉迷戀愛忘記學習。

  排在第一條的赫然就是——

  一天最多接吻一次。

  葉黎自覺很機智,這樣江星淮就不會「獸性大發」了。

  他本來還以為江星淮不會同意,自己要多費點嘴皮子,沒想到這人看完這份「戀愛準則」,只是挑了挑眉,就同意了:「好。」

  這倒是讓葉黎著實愣了一下,一開始怕江星淮不答應,他早就想了很多種應對方法,結果事情與他預想中的相反,心裡反倒有些不舒服了。

  難道他們之間的熱戀期這麼快就過去了?

  不然的話以江星淮的智商,怎麼可能會相信這麼拙劣的說辭。

  但這憋屈的心情不到一天就沒了。

  因為……

  江星淮是不親他嘴巴了,但他親其他地方!

  鎖骨、臉頰、手心……能親的地方都被親了一遍,偏偏葉黎怕癢,待在江星淮懷裡手軟腳軟,渾身沒力氣,推也推不開,跑也跑不掉,只能弱弱地蹬腿,像一隻被捏住後頸肉的兔子。

  於是這份剛出爐的「戀愛準則」就這麼作廢了。

  不過開學之後,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就沒這麼放肆了,頂多在課桌下牽牽小手,沒人的時候抱一抱,其他時候還是很正經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重磅消息,那就是宋梓潼又轉學了,似乎是因為上次過生日表白的事,江星淮當眾拒絕了她,讓她在班上同學面前丟了面子,她也徹底死心了,轉去了她父母工作的城市。

  她也沒什麼不捨得的,來這個學校本來就是為了追江星淮,成績什麼的她不在乎,反正家裡的錢夠她用幾輩子了。

  只不過浪費了這麼多時間,卻竹籃打水一場空,總會有些鬱悶。

  身為事件主角之一的江星淮卻跟沒事人一樣,全然不在乎外界的看法,他只要每天守著自己的小貓咪就好了。

  原本枯燥乏味的學習生活漸漸變得有樂趣起來,兩人每天一起上學,一起回家,不知不覺就又過了一個學期。

  學期末的時候,測驗成績出來了,江星淮成了年級第一,七百三十一分,葉黎比他少兩分,是年級第二。

  早戀對他們的成績完全沒影響,相反,兩人都更加努力了,就因為葉黎之前不怕死的跟江星淮打了個賭,誰分數低就要答應對方一個要求。

  於是,自高中生涯以來,葉黎第一次成了年級第二。

  他懷疑江星淮之前都是讓他的!

  他上輩子經歷過一次高考,有知識基礎,但江星淮不同,他上輩子只活到15歲,這個年紀最多也才剛剛上高一,由此可見,江星淮是真的比他聰明。

  不過好在對方是他男朋友,不然的話,葉小少爺非得羨慕嫉妒死。

  葉黎還記得他上輩子快高考的時候,每天都是重複無聊的刷題,刷題,刷題,日子過得單調乏味,現在仔細回想,卻又想不起來那些天裡都是怎麼度過的,好像就是一瞬間,就到了要高考的時候了。

  但現在,他有江星淮陪著,一點也不慌。

  高三上期的寒假只有十天,日子越來越少,老師布置的作業卻越來越多,寧文張都沒時間耍嘴皮子了,就連平時懶散的劉景盛,都有了點危機意識,開始學習了。

  葉黎的生日在除夕當天,去年的這個時候他變成了一隻貓,嚇得要死,哪還記得生日這回事,而那個時候,他也沒想到,變一回貓會收穫一個男朋友。

  這次是他十八歲的生日,余舒和葉琛都回來幫他慶生了,而且還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好消息——

  有葉封的消息了。

  不過他們只查到了一點痕跡,只知道葉封是被C國某家族收養了,卻不知道確切的信息。

  但這已經很好了,於常年處在黑暗之中的人來說,就算這只是瑩瑩之火,也足以點亮心中的希望。

  余舒和葉琛陪葉黎過完生日,又在家裡待著過完了初七,今年葉黎就要高考了,他們作為父母的難免會不放心,而葉黎這個准高考考生,卻比他們還淡定。

  經歷過一次高考,他已經不虛了。

  高三下學期開學的時候,教室里的氣氛如往常一樣,帶著過年的喜悅,但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了,如小山堆的試卷,做不完的題目,複習不完的資料,成了壓在他們心頭的巨石。

  離高考還有一百天的時候,學校舉行了動員大會。

  看著周圍一張張朝氣蓬勃的臉,葉黎仗著人群遮掩,偷偷牽住了江星淮的手。

  後者詫異地轉頭看他。

  葉黎容易害羞,不喜歡在公眾場合做親密的舉行,他們偶爾會趁老師在講台上講課的時候拉拉小手,在外面都會保持距離。

  雖然公開也沒事,但這樣做很麻煩,兩人都一致認為等高考結束之後再跟大家說,免得他們驚嚇過度。

  說是這樣,但兩人難免還是會有很多親昵的舉動,不過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兩個好兄弟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竟然沒有一個人懷疑他們之間的關係,就連寧文張這個跟他們最熟的,也以為他們只是好兄弟。

  台上教導主任正在慷慨激昂的發言,唾沫星子直濺,葉黎緊了緊兩人十指相扣的手,微微踮腳,在江星淮耳邊落下一句:「高考加油,男朋友。」

  他話音剛落,就聽台上的人說道:「下面有請高三一班的江星淮同學,作為學生代表發言。」

  掌聲響徹整個操場,江星淮偏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葉黎已經把他的手放開了,此時正眉眼彎彎地看著他,兩隻手啪啪啪的,鼓掌聲音比旁邊的人加起來還大。

  他也對葉黎一笑,然後穿過人群,拿著口袋裡的演講稿上台了。

  「親愛的老師們,同學們……」

  獨屬於青年的低沉聲線,從音響中傳來有些微微的失真,台上的人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襯衫,扣子扣到最上方,顯得禁慾冷淡,陽光從他的頭頂落下,泛著微微的金邊。

  葉黎看著台上的人,有些出神。

  兩年前他剛穿過來的那會兒,還一頭霧水,就被拉到學校禮堂看開學典禮。

  當時也是江星淮作為學生代表發言,那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而如今,換了地點,更迭時間,但這個人卻——

  一如初見。

  *

  六月初,驕陽似火。

  毒辣的太陽高高掛在天際,空氣被扭曲的變形,但各大考場外,卻站著密密麻麻的人群,都是來接考生的家長。

  劉歆玉和江御臣也來了,不過他們是在車上等的,江燃和江星淮的考場都被分在市六中,剛好省得他們兩頭跑。

  今天考的是最後一門,英語,收卷鈴聲一響,全部家長都仰頭往裡看。

  不一會兒,就有稀稀拉拉的考生跑著出來了,臉上全是解脫的喜悅。

  慢慢的,人多了起來,大部分都掛著笑容,少部分面如土色,哭喪著臉,一看就是沒考好。

  劉歆玉知道自家兒子的性子,肯定不願意混在人堆里,應該會等人差不多走光了再出。

  事實果然如她所料,過了差不多半小時,校門口才出現一抹高挑的身影。

  江星淮牽著葉黎的手腕,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然後直直地往這個方向過來。

  江燃早就出來了,正坐在車后座無聊地玩手機,自從蘇錦走了之後,他好像慢慢恢復正常了,兄弟倆也能說上幾句話,沒剛開始鬧的那麼僵。

  見江星淮和葉黎牽著手過來,他眼睛微微一閃。

  劉歆玉降下車窗向他們招了招手:「星淮,小黎!」

  葉黎笑著揮手:「阿姨。」

  劉歆玉熱情招呼:「小黎,來阿姨家吃晚飯唄,我讓廚房做了糖醋排骨,星淮一個人也吃不完。」

  葉黎和江星淮都愛吃糖醋排骨。

  最近這一年裡,葉黎幾乎每周都要去江家串門,原因就是某人硬要纏著他一起寫作業,順便吃點豆腐,這麼一來一回的,劉歆玉都對他的喜好很清楚了。

  葉黎笑道:「不用了阿姨,我爸媽來接我了。」

  劉歆玉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在不遠處看到了熟悉的人。

  與劉歆玉和江御臣道別後,葉黎正欲轉身離開,手腕卻被人拉住了。

  順著骨節分明的手指往上看,是江星淮那張白皙俊美的臉:「高考結束了。」

  葉黎不明所以:「嗯?」

  江星淮揉了揉他的頭,嘆息了一聲:「再見。」

  葉黎傻乎乎地揮了揮手:「再見。」

  他朝著余舒和葉琛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回頭,就發現江星淮沒上車,仍站在原地看著他。

  那目光中包含著愛戀,憐惜,還有許許多多他分辨不出的情緒。

  葉黎心尖一顫,突然抬起眸子,沖江星淮露齒一笑。

  他們的高中生活,到此結束了啊。

  但是,他和江星淮的故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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