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A比對結果出來了。
沈溪當時填的是自己的號碼,她上午收到信息,江辭正好在上班,她就一個人過去拿了。
她拿著這個薄薄的幾張紙,嘩啦啦一下子翻到了最後。
——其累積非其母的排除概率為0.9999921。
沈溪捏著紙,只覺得有千斤重,她深吸幾口氣,思緒飛紛。
她不是正常的穿書。
怎麼解釋呢?
因為她是身穿,這幾根頭髮都是她自己的頭髮,換句話說,江渡是她自己生的。
她想起第一次摸那個孩子頭的時候,小男孩下意識躲了一下,但見她有些難過又乖巧的湊了過來。
還有,小男孩無時無刻都想黏著她。
還有,小男孩背著包灰頭土臉一個人跑到幾百里外的城市去找她。
他怎麼那麼懂事啊!
沈溪胸悶,扶著牆緩緩蹲下。
她想,為什麼會這樣呢?她該怎麼辦?誰又能來替她來解釋一下這些事情啊?
她明明是在另一個世界長大的,園長婆婆待她很好,她順利的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人生一切順順利利。
現在,忽然冒出來一個孩子。
但她卻沒有任何記憶,沒有! !
一個穿著粉色公主裙的姑娘正在拿著報告單開心的笑,她一轉頭看見一個姑娘淚流不止的蹲在牆角。
她遲疑上前,「你怎麼了?」
沈溪抬頭看她,搖搖頭,「我只是有些難過。」
她抬眼看見面前的醫室門牌—婦產科。
面前的姑娘也喜形於表,捏著報告單。
沈溪擦了擦眼,笑著對她說,
「恭喜你啊,做母親了。」
粉衣姑娘不明所以,看沈溪手上也有報告單,也沒細看,天真的說,
「同喜同喜啊,也恭喜你做母親啦!」
沈溪眼裡水光閃閃,豆大的眼淚順著臉頰緩緩流下,她笑著抬頭,
「是啊,恭喜我,做母親了。」
粉衣姑娘被她的母親叫走,跟她匆忙的說了聲再見。
沈溪在她走後,捏著紙,走到醫院樓下掛了一個中醫科門診號,又回到門診口大廳的椅子上安靜坐著等著。
熙熙攘攘的人群聲音在她耳邊褪去。
沒一會,叮咚一聲播報,
「39號沈溪請到2號就診室就診。」
沈溪走了進去,面前的中醫是一位頭花花白的老奶奶,她問,小姑娘怎麼了。
沈溪說,「我前些年生病不太記事,但我夫家冤枉我生過一個小孩,不要我了,我想來看看。」
老奶奶一看就是見過許多這種場面的,她依舊很慈祥,讓沈溪把手伸出來。
她給沈溪搭了脈。
沒過多長時間,她告訴沈溪,你確實生過一個孩子。
沈溪搭在桌子上的手微微顫抖,老奶奶告訴她,如果覺得中醫不太可靠,可以去一樓掛號做個彩超。
沈溪說了聲謝謝,走了。
沈溪沒有回家,她拿著捲起的報告單麻木的走在路上,她不知道回去要怎麼面對那個孩子。
她走了很久很久。
終於,電話響了。
「江辭,你在哪?」沈溪聲音有些啞,她面色平靜的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
「我在公司,等等我,我去找你。」
江辭從管家那知道,沈溪不在家,他就知道她去拿報告單了。
「行,我發定位給你。」
她掛斷了電話。
一會兒,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在路邊。
男人西裝筆挺,肩背挺直,長腿一邁,手持一把褐色的傘,遮在沈溪頭上。
「太陽大了,下次出門記得帶上我。」
沈溪抬眼,眸色淡淡的舉起手裡的報告單,「談談吧,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江辭抿唇,「外面熱,上車我來解釋。」
沈溪點頭,進了車子。
「我該從哪開開始和你解釋呢?」
「從頭,你知道什麼說什麼。」
江辭長腿隨意交疊,手搭在膝上,「我比你知道的要多那麼一點點,是在我簽完離婚協議之後。」
早那麼一步,就差那麼一步,他就不會拿出那份離婚協議了。
沈溪點頭,「然後呢?」
「我出了一場車禍,很嚴重,就在我自己感覺快要死的時候,我好像走馬觀花記起了我和你的往事。」
「……」
他嗓音不錯,聲音沉穩,敘述事情語氣平靜,故事一一娓娓道來。
沈溪聽完這些事情的時候只覺得荒謬又令人毛骨悚然,她想起了她曾經做的那個夢。
她變成『小男孩』的模樣撿瓶子,身後還拖著一個孩子。
那個孩子就是小時候的江辭。
江辭見她垂眸深思,語氣不明的問,「你不問問我,我們為什麼分開嗎?」
沈溪一頓,「這重要嗎?」
江辭硬生生被氣笑了,他咬牙切齒的問,「這不重要嗎?」
「你小時候從來沒有拋棄過我,哪怕是你生活最艱難的時候。為什麼長大了以後,反而不要我了呢?」
他的眼神很難過。
可惜,沈溪也給不了他想要的答案。
她沉默半響,眼神平靜的看著他,
「我不知道你說的那個沈溪是不是我,但我的記憶是完整的,我在另外一個世界有照顧我的婆婆,有一群一起長大的兄弟姐妹,我上了大學,靠兼職賺了筆不小的錢,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直到,我來到了這裡。」
江辭眼睫一抖,神色暗沉,他聽到自己害怕的問,「所以呢,你不想要我們了嗎?」
沈溪蹙眉,「我是在認真的和你分析事情,等事情都明了了再問這些不行嗎?」
「行,怎麼不行。」
江辭之前發現這個世界的怪異,他說不出,被莫名的力量再三封緘其口。
他說,「我還有不能說出口的事,但我能證明給你看。」
「你不要害怕,看著就好了。」
在沈溪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江辭從車裡拿出準備好的一把小剪刀。
在沈溪不可置信的目光里,直挺挺的劃開手腕,鮮血流了出來。
「你真是瘋了? !」
沈溪慌亂的找紙,想捂住他的傷口。
「溪溪,別怕,你瞧瞧我。」
江辭失血過多渾身發冷,雙眼昏花,他吃力的拉過沈溪的手腕。
奇蹟就這樣發生了。
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縫合,直到連一條傷疤都沒有。
「溪溪,我說不出來,只能這樣給你看。」
是的,他在打苦情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