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聽一聽我的故事吧

  沈溪愣了一瞬,迅速的撿起這張薄薄的信紙,別開視線,飛快的放回盒子,然後蓋上。

  小祈安小身板靠在沈溪腿邊,伸著小手去戳著盒子蓋子,急得小臉都要紅了,「開,開,開……」

  小傢伙軟著嗓子連說了好幾個「開」。

  沈溪順眼看著,她問,「為什麼想讓姨姨打開這個盒子呀?」

  小祈安的眼睛還落在盒子上,「媽媽,嗯……嗯……哭。」

  他中間憋了好幾口氣才擠出來話,看的出來孩子說的很急很辛苦。

  沈溪斂眉垂眼,把盒子放回了原來的地方,把原本壓在上面的書也蓋了回去。

  她扶著小男孩的肩膀,半蹲下去和他平視,「這個是媽媽的秘密,是她受過的傷。我們祈安要是被劃傷胳膊,是不是也會哭鼻子呀?」

  她輕輕的捏了捏小傢伙的鼻子。

  小祈安皺著秀氣的小眉毛,小拳頭舉在嘴邊,仿佛真的認真的在思考,糾結。

  就在沈溪還想同他再說些什麼的時候,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了她,鼓著小臉,去摸沈溪的手,吹著氣,

  「呼呼,不疼。」

  沈溪看著被孩子捧著的手,有些哭笑不得,看著孩子稚嫩乖巧的模樣,又有些難過。

  這孩子沒聽懂她的話,以為紙會傷人,所以這是在關心她疼不疼呢。

  她說,「也許媽媽哭的時候不想被別人發現,所以這是個秘密,我和祈安之間的秘密。」

  沈溪伸出自己的小拇指,眼眶微紅的看著面前乖巧懂事的孩子。

  小傢伙大概也知道拉鉤上吊是承諾的意思,他點著小腦袋,捲毛一晃一晃的。

  一大一小的手指就這樣蓋上了章。

  最後沈溪拿著紙把孩子臉上的淚痕擦乾淨,抱著孩子出去了。

  她關上了門。

  可能是男生天生對機械,裝甲模型一類的東西感興趣。

  沈溪從她帶的布袋裡拿出兩個精密流線型的裝甲模型,模型拿出來的時候還泛著黑漆冷酷的金屬光澤。

  小祈安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手上的東西。

  「姨姨~」

  沈溪笑了,這個小傢伙討好她的時候就喊她姨姨,沒事的時候就是溪溪,溪溪。

  哼,一點也不嘻嘻。

  「這個是一個名叫江渡的小哥哥送給你的見面禮。」

  沈溪這次走的時候不同於上次,這次她特意和江渡面對面說了再見,順便提到了回去看望朋友。

  江渡卻反應了兩秒,說他之前去她家的時候,曾在樓梯間碰到過她鄰居的孩子。

  沈溪說是她朋友的孩子。

  江渡知道以後,跑上樓遞給她這個精緻昂貴的機甲模型,送給他做見面禮。

  雖然沈溪也不懂是哪門子的見面禮。

  但江渡貌似很高興,告訴他這個模型是他自己做的,塞到她手裡。

  沈溪收下了。

  小祈安水靈靈的大眼睛,看向廚房,又看向沈溪手裡的機甲模型,小聲開口,

  「渡…哥哥,謝謝。」

  孩子不知道從哪學的,跟年畫裡的福娃娃一樣可愛的很,還對著機甲雙手作揖。

  小祈安抱著機甲研究,機甲玩具並不鋒利,孩子也很懂事,他自己坐在爬爬墊上,小小的身軀背對著沈溪玩的很開心。

  沈溪: 真的……不用顧及我的感受,開心就好,嗯。

  「直播間的朋友們再見啦。」

  蘇蘇直播結束了,她解開圍裙。

  沈溪迎了過去,替她把圍領掛好,「今天時間挺短的呀?」

  蘇蘇搖頭,「你難得回來,我不太想讓你等。」

  「還是蘇蘇對我好。」沈溪蹭過去。

  「我先去洗澡,你等我一下。」

  「沒事兒,去吧。」

  蘇蘇每次直播完都會覺得身上的油煙味難聞,下播後就會去洗澡。

  沈溪覺得很正常,但目光看向爬爬墊上的小男孩,回想起無意間看到的信上那句話,心底罵了無數遍的渣男。

  該死的男人,管不住下半身卻非要出來禍害女人。

  小祈安被養的很好,但蘇蘇卻過的不太好。

  蘇蘇在她面前一直穿的都是長袖的衣服,沈溪有次無意間看到蘇蘇胳膊上的猙獰的疤痕,是燒傷。

  她看到後難過的說不出來話。

  沈溪不願意去想這其中的難處,或許是太難了。

  她把菜擺好,洗乾淨碗擺好放在桌子上。

  「你以後不回來了嗎?」蘇蘇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換了身黑色長袖針織裙,看起來很文雅。

  「怎麼會?我會回來的,只不過今年可能會少一點,我今年要打工還債,明年就好了。」

  沈溪看的出來蘇蘇有些捨不得她,其實她能感受得到,長時間一個人自處,忽然有一個人來到你身邊又走了,你會失落無措甚至陷入更深的孤獨。

  「你要是捨不得我,我帶你去京城怎麼樣? 我在那租一個房子,我們一起住。」

  沈溪擺著飯,朝蘇蘇開玩笑。

  誰知道一向安靜溫和的蘇蘇忽然拔高聲調,語氣激烈的拒絕了她,「不,不行……我不能去那!」

  她像是陷入了一種恐慌中,眼神都變的膽怯起來。

  沈溪連忙放下手裡的活,趕忙走過去抱住她,「我說錯話了,不去,咱們不去那。」

  沈溪的眼底情緒很淡,她明白了,那個男人或許就在京城。

  小祈安聽到媽媽的聲音也趕忙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過來。

  他抱著媽媽的腿,急迫的仰著臉想看清她。

  蘇蘇過了很久才撫平心情,她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抱過小祈安,抿著唇眼神很難過的看著沈溪。

  「對不起,我不喜歡那個地方。」

  沈溪扯唇笑笑,「京城有什麼好的,我不也是從那搬出來到了這嗎?我剛才那是開玩笑的。」

  蘇蘇紮起散落的頭髮,語氣反而輕鬆起來,沈溪卻覺得心情更沉重了。

  「等明天吧,我和你說說我的故事。」

  沈溪說,「難過的話就不要說了。」

  自揭傷疤只會讓受傷的人再一次感受到受傷時的難堪與無奈,是二次傷害。

  蘇蘇卻說,「我等著能聽這個故事的人很久了,是誰都好。」

  是你更好。

  如果你願意聽的話,我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