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集——第416章 難圓

  制書還未昭告天下,太平公主就知道了,一邊冷笑,一邊坐在府里默默運氣——

  七郎打的好盤算。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封了一個武攸暨,背後還有一個她,還有比這更好的盤算嗎?美得他!

  運完氣,卻也不出頭,該低調還是繼續低調,就是對投到門下的人,也是讓薛崇胤仔細甄別,她又不是收破爛的,什麼玩意兒都要。

  而武攸暨還未換門牌的的國公府里,奉命來頒制書宣敕封的武崇訓,正在努力的說服武攸暨:「從叔,請聽小侄一言,若聽了小侄之言,從叔仍不肯改主意,則小侄定當扭頭就走,讓從叔從此過那清靜日子,再不敢來打擾從叔半分。」

  武攸暨默然沉著臉,片刻之後,頷首點頭:「大郎請講。」

  「從叔,我們武氏一族,在天后崩後,如今,只剩下從叔你了!現今朝上對武氏虎視眈眈者不知凡幾,若從叔之後還不肯出來扛起家族,武氏必將崩毀。小侄年幼,並無寸功可立於朝上,縱觀全族,能擔起家族重擔者,非從叔莫屬,若從叔再不肯出頭擔起家族,則家族敗亡不過是旦夕之間。」

  武崇訓說得悲壯。然武攸暨只是默默看他一眼,淡然道:「如今五王勢大,陛下需要有人平衡五王的權勢,若我武氏一族跳出來,不就是活生生地靶子嗎?大郎以為,如今族人之勢,可能和五王比擬?天下人向心李氏日久,五王所為乃是順應時勢人心,若大郎真為家族計,此時還是低調為上,莫要強出頭。」

  武崇訓急道:「從叔此言雖有理,然我族如今的形勢,可還有退讓的餘地?旁人可退,武氏卻不能退,便是陛下也不會讓武氏退,否則,這朝中可還有陛下立足之地?從叔,陛下需要我們武氏,縱觀全朝上下,除了武氏,還有誰可與五王相比?」

  武攸暨翻眼掃他一眼,冒出一句:「新安郡主之夫,安定縣公,前鎮北將軍張昌宗。以他在軍中之威望,挾平突厥之功入朝,便是五王在他面前也不敢端前輩的架子,陛下之局迎面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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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

  武崇訓出了國公府直奔宮裡,還沒去皇帝那裡復命,就被安樂公主一把攔住,急急的追問他結果。

  武崇訓立即道:「回殿下,我看著從叔還是有幾分動心的,只是,他行事素來膽小,缺乏決斷之能,怕是還要猶豫一下。」

  「嘖!都快死到臨頭了還這般不爽快?這等優柔寡斷,何以成事?」

  安樂公主有些嫌棄:「若這事是與太平姑母說,定不會如此。」

  武崇訓猶豫了一下,建言道:「那……公主何不約長公主議上一議?」

  安樂公主白他一眼,道:「若能約到,何用拐彎抹角先找定國公?母后先前便委婉試探過,然姑母一直不搭話,只反覆說要為崇胤表兄籌備婚事,似乎並無意參與朝政。」

  武崇訓訝然道:「無意參與朝政?!這話只看投到長公主門下的士子,長安城內便無人會相信。難道以長公主之勢,也要避忌那什麼?」

  安樂公主滿臉陰霾,瞅了武崇訓一眼,看武崇訓立即乖覺的住口,方才道:「駙馬且先去父皇處復命,本宮去母后宮裡坐坐。」

  「喏,公主慢走,小心保重身子。」

  武崇訓殷勤的應著,安樂公主哼了一聲,一甩衣袖走了。武崇訓看她走了才悄悄鬆了口氣,站了片刻後,轉身往皇帝宮裡復命去。

  公主府里,太平公主正在與府里的家令、管家等一起說薛崇胤婚事的事情,門房來報,駙馬武攸暨求見。

  太平公主微微揚眉,意味不明,略一擺手,家令、管家一起退了下去,不一會兒,武攸暨在門房的引領下走了進來,微微躬身拱手:「殿下。」

  太平公主回了一禮,道:「駙馬請坐,來人,斟茶。」

  「謝殿下。」

  武攸暨抱拳謝過,在座榻上坐下便沉默下來,只靜靜地品著侍女送上來的茶湯。他不開口,太平公主自是不急,慢悠悠陪他坐著。

  「長公主。」

  靜坐了一會兒,武攸暨終還是開了口,喚了一聲。太平公主慢條斯理的道:「駙馬有何話想說?請說便是。」

  武攸暨微微頷首,話出口前在心裡轉了幾轉,方才道:「昨日,陛下頒下制書,敕封我為定王,長公主可曾聽說了?」

  太平公主點頭:「聽說了,不過,怎麼聽說被駙馬固辭了?」

  武攸暨抬頭看她一眼,道:「時下形勢,長公主以為如何?」

  太平公主不意他竟會問這個,面上不禁露出幾分意外之色來,武攸暨見狀,嘴巴泛起苦澀之感,又說了一句:「不論如何,終歸夫妻一體,榮辱與共,有些事……總不好罔顧長公主之意。」

  太平公主頓了一下,眼裡隱隱有幾分冷凝之色,然又快速的隱去,道:「多謝駙馬顧念,然觀駙馬之意,似有意動?」

  武攸暨道:「宮裡派來宣敕的人乃是崇訓,崇訓以全族兒郎安危求之,我……實不好拒絕,是故有些動搖。」

  太平公主驚訝不已:「全族兒郎的安危?哪一族?武氏宗族?」

  武攸暨點頭:「正是。」

  「呵……」

  太平公主嗤笑一聲,面露不屑之色,似笑非笑:「本宮竟不知駙馬還有這等善心!也不知武氏是犯了什麼了不得的大罪,竟要牽連全族兒郎?武氏不是早就分家了嗎?便是十惡不赦的罪過,也斷不至要殺了武氏全族的兒郎,也殺不了武氏全族的兒郎!崇訓又是何身份?何時做了武氏的族長?不然,何以有資格以全族兒郎相托?」

  武攸暨低著的頭抬了起來,看太平公主一眼,問道:「長公主的意思是?」

  太平公主又是一笑,然笑意卻並未到眼底,只冷淡道:「駙馬做事,往日何曾問過本宮?本宮觀之,駙馬往日也不是糊塗之人,今日何以來本宮這裡說這些糊塗話?駙馬想怎樣做盡可做便是,無須問我!」

  武攸暨面上不禁露出幾分惱怒之色,緊盯著太平公主的臉孔,質問:「我本一片好心,長公主何以如此?難道長公主心中竟無有顧念孩兒們的意思嗎?一絲也無?」

  太平公主冷笑:「大膽!駙馬這是以何身份質問本宮?」

  武攸暨一頓,直視太平公主的眼神竟有幾分悽厲之色,白淨的麵皮被氣得泛紅,怒瞪著太平公主,看她表情冷淡,不為所動的樣子,怒道:「公主當真要這般絕情?」

  太平公主淡然道:「駙馬非是今日才識得太平,何以如此問之?母皇崩了,並不代表什麼,本宮叫你一聲駙馬,可不是讓你有非分之想的,望駙馬謹守本分,一如既往!」

  「你!」

  武攸暨大怒:「你既然不顧念孩兒們……罷了,是我今日來錯了,告辭。」

  「駙馬慢走不送。叫家令來,代本宮送客。」

  「不必!」

  武攸暨拂袖而去。太平公主靜坐不語,無有半分挽留之意,張嬤嬤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卻不敢出言相勸,只在心裡幽幽嘆息。

  第二日,武攸暨上疏,對當今的敕封固辭之,堅決不肯受定王之爵,只以國公位居之,只是,武攸暨雖然推辭了定王的爵位,然司徒一職卻無法推拒,位列朝廷三公之一,日日列朝。雖未曾擺明車馬的與五王對抗,但於國於民有利的事情,不拘是五王上疏,還是當今決議,都能持身中正,一時間,朝野內外,竟頗有幾分好評,言道武氏宗族內,也不是全然都是那等狂悖無禮之徒,也是有明白人的。

  與武攸暨的持身謹慎相比,太平長公主更加的深居簡出,國喪期後,操持完長子的婚事後,也不曾過多的參與朝政,只專心隱在幕後,一心經營投到門下的門人的前途,倒讓投到她門下之人忠心了許多,便是有那想借她之權勢作為進身之階的人,念及她的恩情,也要禮讓幾分。

  五王在朝,張柬之、袁恕己、崔玄暐、桓彥范四王都有幾分德行,雖位高權重,但仍能謹守臣子本分,敬暉雖有弄權的心思,然在其餘四人的壓制下,一時間也翻不起太大的風浪來。

  李顯見狀,心中雖然忌憚,但卻不敢再把宮禁安危託付給外臣,只得捏著鼻子認了相王李旦掌管南衙禁軍之事,並未裁撤。朝中除了李顯這做天子的做得不痛快外,一時間竟維持這個局面,偶爾的波折和明爭暗鬥之後,竟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平衡,維持下來。

  在朝局慢慢平穩下來後,千里之外的定州義豐,張家幾兄弟脫下孝衣焚燒告祭後,終於出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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