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登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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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成安剛說完,一陣腳步聲響,立即衝進來許多披甲執刀的士卒,把女皇的寢殿團團圍住!

  「何人為亂?」

  帳中龍榻上的女皇坐起身來,厲聲呵問道。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帳外,張柬之行禮道:「啟奏陛下,羽林衛大將軍方晟瑞御下不力,麾下士卒譁變,危及宮闈,太子擔憂陛下安危,命臣等率左右羽林衛將軍麾下士卒平亂,如今動亂已平,驚擾陛下,臣等萬死不辭。」

  「方晟瑞?不可能!那是六郎帶出來的人,定不會背叛於朕。」

  女皇斷然呵斥一句,讓莫成安扶著從帳內出來,幔帳外,當先跪著太子李顯,太子身後跪著張柬之、袁恕己、崔玄暐,還有披甲帶刀的桓彥范和敬暉,這兩人雖然跪著,手卻沒離腰上的刀。自然也看到了被士卒押著的一身血跡、奄奄一息的方晟瑞。

  女皇如何還不明白,目光幽幽地掃視一圈,不慌不急,一如往常坐到御座上,目光當先投向太子:「太子,是你的主意?既已平亂,便回東宮去吧。」

  太子被問得一縮,情不自禁地幾乎是下意識的便緊張起來,嘴巴開闔間,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桓彥范立即上前,道:「陛下,太子怎能再回東宮去?昔天皇以愛子託付陛下,如今年齒已長,怎可久居東宮!天下人心,久思李氏,臣等不忘太宗、天皇之德,願陛下傳位太子,以順天意人望。」

  女皇連看也不看他,一雙幽冷的眼只在人群中掃視,待看到桓彥范身邊的人,頓了頓:「李湛?李義府之子乎?朕素日待你父子不薄,何以有今日?」

  李湛滿面羞慚,立即跪到,埋頭不語。

  女皇輕嗤一下,又看向張柬之與崔玄暐:「別人都是經人推薦而起用的,唯有你崔玄暐乃是朕一手提拔,你怎也在這裡?」

  崔玄暐不慌不忙的答道:「臣在此正是為了報答陛下之大恩大德。」

  女皇也不生氣,竟仰首大笑起來:「好,好,好一個忠臣良將,好一具赤膽忠心。太子,朕已是老邁患病之身,太子何以這般著急?」

  太子羞慚無語,跪伏於地,不發一言。桓彥范道:「陛下,天意如此,請陛下傳位。」

  女皇掃視一圈,連太子在內,在場諸人竟無一人敢與她對視,女皇嘴角浮上一抹譏誚之色,淡然:「罷了,莫成安。」

  「老奴在。」

  「把東西給他們。」

  「陛下……」

  莫成安眼眶一紅,有些躊躇。女皇坦然道:「給他們。」

  「喏。」

  莫成安應了一聲,從御案上捧起玉璽,呈給太子李顯:「請太子接印。」

  「母皇!」

  太子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面上的神情,似悲似喜,又似乎有些無措,只一雙手卻忠實的伸出一把捧住玉璽,抱得緊緊地,生怕再丟了。女皇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徑直起身,迴轉後殿去,莫成安連忙跟上,攙扶著她。

  「陛下,臣無能,愧對陛下信重。」

  卻是方晟瑞奮力的睜開士卒的鉗制,跪伏於地,大哭起來。女皇腳步頓了頓,卻沒停下,繼續往裡走,腰背挺直,雖威勢不減,卻透著一股蒼涼之感。

  方晟瑞恨急,怒視著桓彥范和敬暉,怒斥道:「陛下既已聽從狄公之言立下太子,自是存了交還李氏天下之心。枉爾等自稱忠臣,說什麼為了天下,到頭來不過是貪那從龍之功,一群投機的小人!殿下今日所行,究竟是為小人所迫還是為小人所惑?太子今日雖得逞所願,然忠奸賢愚卻需殿下用心辨別,望殿下慎思。」

  桓彥范大怒:「住口!來人,把他嘴堵上。」

  「誰敢?」

  方晟瑞怒斥,渾然不管背上的傷口,一身衣甲盡皆染紅不說,便是站立的地方,地面上也是一片殷紅之色,血液猶在滴滴答答的往下落。這等情狀之下,竟無一人敢上前擒拿他。

  方晟瑞怒視殿中之人,最後,目光定格在太子李顯身上,竟笑了,道:「臣無能,愧對陛下之託,不曾護好宮闈,臣萬死不足以贖其罪。今日,爾等亂臣賊子忤逆謀上,離間天家骨肉,來日,方某倒要在九泉之下看著諸位能有何等下場!陛下,臣先行告退!」

  說完,搶過身旁士卒的刀,往脖子上一抹,鮮血噴涌而出,方晟瑞仰首大笑,卻沒笑聲發出,砰然倒地。

  李顯面色發白的看著方晟瑞死在面前,強忍著不適,道:「方將軍所言所行,也算……」

  「殿下!」

  話還沒說完,就被桓彥范打斷:「殿下,方晟瑞御下不嚴,縱容士卒譁變生亂,殿下為陛下安危計,挺身而出,率眾平亂。如此亂臣賊子,自當人人得而誅之。」

  李顯一頓,眼光不由自主的觸及渾身鮮血死去的方晟瑞,緩緩道:「桓卿家言之有理,便是死也不能放過他,來人,抬下去,按律行事。」

  「喏。」

  張柬之趁機道:「殿下,既然諸事已決,亂事已平,還請殿下登高主事,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李顯好在還沒失了理智,連忙道:「豈敢!母皇在位,無有傳詔天下,怎可擅自登位?豈不是名不正言不順嗎?」

  張柬之眼帶欣慰的點頭,道:「如此,請殿下親赴陛下寢處,請陛下下旨,令太子監國。」

  李顯靜默了片刻,眼神盯著後殿的幔帳看了半晌兒,面色變來變去,終下定決心:「好,孤這就去求見母皇,諸位卿家且等一等。」

  「喏。」

  眾人應著,李顯掀開幔帳,向內走去。幔帳內,女皇陛下已然重新躺下,雙目閉著,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養神。

  太子行禮:「啟稟母皇,請母皇擬旨下詔。」

  榻上的女皇連眼都未睜開,道:「太子帳下有三位忠臣,玉璽也給了太子,太子又何須來煩朕?」

  李顯道:「國之大事,事關天下江山社稷,耽擱不得,還請母皇下詔。」

  女皇倏然睜開眼,目光冷厲的瞪了李顯一眼,閉口不語,顯然不想再搭理他。李顯等了片刻,見女皇不語,遂乾脆道:「兒記得母皇宮裡,昔日擬旨之人乃是上官,既然母皇龍體欠安,兒便去請上官來,煩她替母皇擬一道太子監國之詔令便是。」

  「婉兒?」

  女皇眼神一閃,瞬間明白過來:「好,好,好,朕果真是老糊塗了,竟不知身邊之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竟能與太子來往,婉兒真是好本事!只是可惜……」

  可惜什麼,卻不曾言說,只是意味不明地看太子一眼,看得太子心頭急跳卻強撐著不為所動。

  女皇淡淡一笑,再度閉目不語。

  第二日,頒下制書,令太子李顯代理國政,大赦天下;赦上官婉兒幽禁之罰,赦太平公主流放之罰,可歸京。

  第三日,代理國政的太子李顯任命袁恕己為鳳台鸞閣侍郎、同平章知事,又選派使者十數人攜天子璽書前往各州安撫;

  第四日,女皇傳位於太子李顯,避居迎仙宮,並請復大唐皇后位份。來年正月,太子李顯登基,年號神龍,昭告天下九州四方,是為中宗。

  同日,因張柬之、崔玄暐、袁恕己、桓彥范、敬暉五人匡扶有功,封張柬之為漢陽王,敬暉為平陽王,桓彥范為扶陽王,袁恕己為南陽王,崔玄暐為博陵王。乃自唐以來,除武氏諸子外,首度有異性者封王。

  一月後,中宗冊正妃韋香兒為皇后,隔日,冊封上官婉兒為皇貴妃,晉太平公主為長公主,又晉封諸子為王,晉諸女為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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