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弱點

  張昌宗以為自己聽錯了,簡直不敢相信:「陛下您認真的?」

  女皇不置可否,神情莫測:「認真又如何?不認真又如何?」

  張昌宗道:「若陛下只是隨口一提,那聽過就算了;若陛下是認真的,那恕昌宗礙難從命。記住本站域名」

  「你敢違抗聖敕?」

  女皇眯眼瞪著他。張昌宗不為所動,還把人扶回御座上坐好,自己坐到下首的坐榻上,打算好好跟女皇講道理,好聲好氣的道:「陛下,武氏女里有哪一個長得比我好看的?」

  女皇直接被這話問得一窒,掃他臉孔一眼,想也不想驕傲的仰首:「姓氏好!」

  泥煤!論不要臉,他輸給女皇了!

  張昌宗也是一窒,繼續爭取:「武氏女里有哪一位才華能趕上我的秀兒妹妹?」

  他的秀兒妹妹,琴棋書畫皆通,特別是琴,可是天下公認的大家,少年天才。女皇很淡定,依舊道:「姓氏好!」

  臥槽!張昌宗也怒了:「武氏女里有誰能比我與秀兒妹妹從小一起長大的情意?」

  女皇傲然,眼神睥睨:「姓氏好!」

  意思就是諒他張昌宗不敢苛待武氏女了。

  這天沒法聊了!

  張昌宗強忍著掀桌的衝動,道:「陛下,除了姓氏,長得沒我好看,拿得出手的才華也沒有,若將來被人笑話丑,鮮花插在牛糞上,心生鬱郁,那可不是我的責任。最重要的是,我只喜歡秀兒妹妹!」

  女皇語氣森然:「朕殺了她!」

  張昌宗無語了,做引頸就戮狀,一臉的生無可戀:「那麻煩陛下連六郎也一塊殺了吧!」

  女皇氣怒不已:「大膽,放肆!便是太平,朕要她嫁誰就能嫁誰,何以你張昌宗便能例外?」

  張昌宗朗聲道:「可我不是義母。」

  女皇不說話了,目光森然的瞪著他,神情不悅。張昌宗覺得這件事上不能像剛才婉兒師父的事情那麼蠻幹,得緩緩來。乾脆的過去,一把搶過宮女手上的扇子,給女皇一邊狗腿的扇涼,一邊道:「陛下,您是擔心將來宗室和外戚不能相安?」

  女皇瞥他一眼,沒說話,卻也沒反駁。張昌宗就當她默認了,想了想,道:「如今太子已立,而外戚猶為王,這是將來必爭之勢。」

  太后點頭:「朕知之。然梁王意外身故,宗室強而外戚弱,如今又添了你這一員大將,一方愈強,一方愈弱,何解?」

  所以,今天這一出,其實是女皇已經預見到來日李氏與武氏的爭端,又因武三思的意外身故,才來這麼一出?

  張昌宗失聲道:「所以陛下就讓臣另娶武氏女?逼良那什麼?」

  這亂七八糟的用詞!

  女皇白他一眼,卻沒多說,只是頷首。張昌宗也是蛋疼,想了想,道:「其實,這件事就臣看來,就看陛下舍不捨得了。」

  女皇終於說話:「捨得如何?不捨得又如何?」

  張昌宗道:「若梁王在,有陛下,則宗室、外戚皆強,將來必有相爭之局。如今,梁王意外身故,反而是宗室強,外戚弱。若陛下能捨得,便維持此局,若陛下捨不得,少不得從外戚中從新挑選可用之人。」

  女皇涼涼看他一眼,道:「一強一弱,來日太子登基,便是武氏破敗之時。」

  女皇終究是女皇,她心裡是清楚明白的。張昌宗無奈了,垂死掙扎:「陛下,求人不如求己。若真有護持之心,別說結成姻親,想護便能護著,若無護持之心,結了姻親也沒用。」

  「你無護持武氏之心?」

  「臣只想護陛下。」

  女皇忍無可忍,抬手敲了他腦袋一下,還挺用力的,敲得張昌宗去捂腦袋,女皇氣道:「敢這麼對朕說話的,你是第一個!」

  張昌宗無奈道:「那是因為六郎是在陛下跟前長大的,陛下從小看著我長大,騙誰也不想騙您。」

  女皇瞪他一眼,神情卻緩和了幾分。張昌宗心裡暗自捂臉,下定決心,伸手去拉女皇的衣袖:「陛下,我只喜歡秀兒妹妹。秀兒妹妹那麼好,若是不能娶她,那六郎這一生也不會快活。」

  「新安便那麼好?」

  女皇眼神危險。張昌宗卻不管,笑道:「在我心裡就是這麼好,別人心裡不知道。」

  張昌宗看女皇一臉的不悅,想了想,道:「陛下,且不論我心裡對秀兒妹妹的喜愛,便是義母那裡,她一心想我娶秀兒妹妹,您拆了這門親事,豈不是讓義母傷心難過嗎?豈不是壞她與武氏的情誼嗎?還不如成全我與秀兒,成全公主的慈母之心,則家師也好,義母也好,我們大家不全都感激陛下您嗎?」

  女皇瞥他一眼,不置可否,而是道:「前些日子,你尚出征在外,朕命太子、相王、太平與安定郡王、梁王立誓文,告天地於明堂,立誓永不相負,銘之鐵卷。」

  「六郎。」

  「在。」

  「若來日……」

  女皇突然頓住,話沒說完,只目光灼灼的望著張昌宗。張昌宗明白了,神情湛然:「陛下,臣願與師父、岳母共進退。」

  女皇笑了:「你知道朕想聽你說什麼,你素來是聰明的孩子。」

  張昌宗不否認,但還是堅定地道:「可是,陛下,六郎不想騙您。陛下,六郎要保護師父,保護秀兒妹妹。人人皆有保障,她二人卻只有我。」

  女皇道:「新安自有她母親,朕的太平護著。」

  張昌宗反問:「那我師父呢?我師父侍奉陛下,乃是陛下的身邊人,陛下能保證來日不會再有妄圖窺伺禁中的膽大之徒再謀害她?」

  女皇頓了頓,神色莫名,靜默片刻,方才道:「你自小便重情義,罷了,朕不逼你了。你想娶新安,便娶她吧。」

  「多謝陛下成全。」

  只是,在女皇駕崩之前,他的婉兒師父怕是出不了宮了。張昌宗臉上笑著,心裡卻無比的難過。

  若他答應娶武氏女,或可換得婉兒師父出宮的機會;但是,他無法去娶武氏女,不想讓秀兒妹妹傷心,不想讓義母失望,最本真的,他打心底里也不想去娶武氏女。為了取信女皇,他不得不把對婉兒師父和秀兒妹妹的重視擺出來,把他的弱點送到女皇手裡。

  女皇笑眯眯地看著他,道:「你此次出征,戰績斐然,確實未讓朕失望,做得好,希望你以後依舊如故,不要讓朕失望,不要讓你師父失望。」

  張昌宗鄭重答應:「喏。」

  女皇擺擺手,張昌宗告退出宮。沒過幾天,季刊六月期刊發行,封面文章刊登了的兩首詩——

  其一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其二

  騮馬新跨白玉鞍,戰罷沙場月色寒。

  城頭鐵鼓聲猶震,匣里金刀血未乾。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