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觀?」
女皇陛下終於抬頭,望向武三思,目光、表情看不出喜怒,就那麼定定地望著他。Google搜索武三思心裡一突,也不敢細看,但還是堅持道:「侄兒前幾日聽說了一件事。」
刻意頓了一下,然而,女皇是什麼人,肯定不會配合的問什麼事,只是抬起下巴,睨他一眼。武三思立即明白過來,趕緊自己接著往下說:「六郎壘京觀的事已然傳入京中,京里的文人們皆議論紛紛,還有外來的胡商們……都有些害怕,聽說這幾日的功夫,走了不少胡商。」
女皇陛下不以為然:「不過是走了幾個胡商,有何值得大驚小怪的?」
武三思一窒,臉上乾笑著。女帝淡淡然掃他一眼,道:「六郎是朕的領軍大將,莫說只是區區幾個胡商,便是天下間那些罵他壘京觀的假仁假義之徒,朕也不想理會,也無需理會。汝可懂了?」
武三思嚇了一跳,趕緊應道:「喏,是侄兒太過小心了。不過是從小看著六郎長大,如今眼看著他就要出息了,不想讓他毀在小人手裡。」
女皇清淺的笑了笑:「你能如此想就好了,不枉朕疼你一場。」
武三思連忙道:「喏,侄兒定不會辜負皇姑母的厚愛。」
「罷了,朕也乏了,你且退下吧。」
「喏,侄兒告退。」
待武三思退下,女皇陛下眉宇間略顯倦怠之色,擺擺手:「婉兒和十一郎也退下吧。」
潘瑜有些不甘,柔聲問道:「陛下不需要十一郎服侍您嗎?」
女皇眉目柔和的看他一眼,微笑:「今日不用了,朕乏了,想歇息歇息。」
「喏。」
潘瑜與上官婉兒一起退出來。上官婉兒看在女皇的面上,朝潘瑜微微一禮,然後便徑直向自己寢宮去。
潘瑜望著上官婉兒裊裊娜娜地身姿,心頭一動,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快步追了上去:「上官修儀且慢。」
上官婉兒一頓,轉過身,面上表情看著和緩,然眼裡卻沒半分溫度。潘瑜上前兩步,臉上掛著個好看而又溫柔的笑:「前些日子交給修儀的詩文,修儀可看了?」
上官婉兒頓了一下,終於抬眼用正眼看潘瑜:「看了。」
潘瑜笑開了花:「那修儀意下如何?」
那不過是兩首求歡的艷詩。上官婉兒頓感無語,細聲細氣的提醒:「十一郎莫是忘了,身屬何人?奴便是再大膽,也不敢與陛下搶人。」
潘瑜居然輕佻的一笑,又走一步:「你不說,我不說,我們動作隱秘些,陛下又怎會怨怪?」
上官婉兒直接氣樂,瞪著潘瑜,喊了一聲:「阿桃!」
阿桃立即會意上前,想也不想的揮拳,一拳頭打在潘瑜腹部,打得潘瑜抱著肚子,完成蝦米,就要摔倒的時候,阿桃一手拎著他衣領,把他舉起來,用力非常巧妙,他連呼救聲都發不出來。
上官婉兒緩走兩步,冷眼看著潘瑜,警告:「望十一郎自重,否則,奴不介意到公主府走一遭。」
說完,拂袖而去,阿桃警告似的把她的小拳頭往潘瑜眼前晃了晃,這才追著上官婉兒而去,留下潘瑜臉上忽青忽白,忽喜忽怒,忽懼忽悲,最後,恨恨地一跺腳,悻悻然出宮去。
「潘郎倒叫我好等。」
剛出宮門,就見武三思騎在馬上,緩緩走出來。潘瑜臉上並沒有多少高興地表情,怏怏道:「原來是梁王,何以在此等候?可是有何吩咐?」
他與武三思已經來往日久,也曾接受武三思宴請去他府上飲宴過幾次,加上武三思有意奉承,算是有幾分交情。
武三思跳下馬,走過來朝潘瑜一禮,笑眯眯地道:「好我的潘郎,某哪敢吩咐你,不是該你吩咐我嗎?看潘郎神情不佳,可是有人惹你不快?便是我也不敢惹潘郎不悅,哎呀,是何人如此不識抬舉?」
潘瑜勉強做出來的表情,立即就掛不住了,恨恨道:「還能有誰?自然是那上官婉兒!仗著陛下疼愛,仗著有個領兵的徒弟便不把我放在眼裡,真真叫人氣悶。」
說起張昌宗,武三思表情也不見得愉快了,扭頭看看四周,僻靜的宮道上,空無一人,故意嘆道:「若水旁人,我還能幫潘郎出出氣,可若是上官修儀和張昌宗……便是我也無可奈何。張昌宗那廝還是個垂髻小兒便在御前行走,又會討人喜歡,極得陛下寵愛,陛下喜歡他,對他的榮寵便是親皇孫也是比之不上的,你沒看這次出了事,陛下連懲罰都不提一字,我等又能如何?」
潘瑜駭然:「連梁王你也要避讓張昌宗?你便如此也甘心?」
武三思道:「不甘心又能如何?陛下寵他,潘郎新來不知,陛下喜歡的,那是萬萬不能動的,動了便要承受陛下的雷霆之怒,若是陛下不喜歡的,殺了也無妨,陛下連問都不會問一字。」
「難……難道便這樣看著張昌宗招搖得意?」
潘瑜難掩失落,忙不得的一把拉住武三思的手:「梁王幫我,動不了張昌宗,難道還動不了旁地人?我誰也不要,只要上官婉兒。」
武三思一愣,驚訝不已:「上官修儀?!不是,潘郎,若是朝張家旁地人下手,還有幾分把握,上官修儀可是陛下跟前的紅人。」
潘瑜臉上神色堅定,隱隱透著幾分亢奮:「就要上官婉兒,我定然要張昌宗那廝喚我一聲好師丈。」
原來這廝存的是這種齷齪心思!不過,張昌宗那樣驕傲自得的人,若是真成了……武三思只要想一想那美妙的畫面,心裡便有一股愉悅感油然而生,渾身透著一股舒暢之意,笑眯眯地贊道:「潘郎這主意真真妙極!」
潘瑜興奮地望著他:「如此說來,梁王願助我?」
武三思笑吟吟地頷首:「不瞞潘郎說,只要能讓張昌宗難過,我便開心。」
哼,他以為軍權是那麼好得的?南衙十六衛,有哪一衛不是武家的人統領的?軍權活該是武家的?,他區區一個外姓之子也敢沾染!
潘瑜一臉遇到知己的表情,激動地道:「不瞞梁王,我也是這般。」
「如此甚好,我們找個地方細說?」
「可,梁王請。」
「潘郎請。」
兩人愉快的互相拱了拱手,一起上馬,朝外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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