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派出來商談換俘的隊伍已經出發,不日就到。記住本站域名
狄仁傑把張昌宗叫去他的營帳,把朝廷發來的文書給他看,張昌宗一目十行的看完,想了想,道:「狄公,俘虜營傳來的消息,據說這次入侵的就是追隨默矩的部落。」
而此次帶領談判隊的也是默矩。狄仁傑點點頭,道:「世茂可知默矩此人為何人?」
張昌宗道:「我只知道默矩是前可汗骨咄祿的兒子,現在的可汗默啜是他的叔叔,默矩為右廂察,帳下統領有兵馬,也算位高權重。」
狄仁傑點點頭,想了想道:「默啜擁兵四十萬,諸部族皆歸附於他,勢大而心高。特別是去年……」
說到去年,狄仁傑面上不禁現出苦色。張昌宗也默然不語,去年那仗打得太憋屈了——
默啜帶兵入侵劫掠,女皇派了武攸宜、武懿宗、狄仁傑幾人,兵分數路阻擊,聲勢浩大,默啜見狀,不敢對陣,直接殺了俘獲的八九萬大周百姓,準備退走,結果發現,凡是與他對陣的大將,都不敢出兵與之對抗,唯有狄仁傑領的十萬大軍追擊,奈何因為路線的關係,狄仁傑那一路人馬並不是距離默啜最近的,自然沒追上。
若是敗在軍力不及,苦戰不勝上,那張昌宗還好說,結果是敗在領兵的將領不敢迎擊,你特麼的兵比默啜多,占據優勢的情況下都不敢迎擊,連自己的百姓都護不住,大周在四夷中,聲勢可謂一落千丈,大不如前。用張昌宗的話說,?一朝回到解放前。
去年戰敗,非戰之罪,罪在其人!可是,女皇居然沒懲罰武攸宜和武懿宗,但凡心中有點志氣的男兒,誰人會心服?大周的軍隊也因為去年那一戰,人心散了,朝廷大軍都不敢打突厥,要他們這些邊軍如何做?自然大多消極抵抗。心向李唐,不向武周,看看武氏子弟們的作為,女皇心裡一點數都沒有嗎?
張昌宗想著,她有的,只是,她需要武氏子弟為她在朝中爭權柄,幫她統領天下,但武氏的子弟們,有哪個是能扶上牆的?十個裡面九個是爛泥。這是一個惡性循環,女皇越倚重武氏宗族,女皇的聲譽就越差,一個豬隊友,勝過十個神隊友,何況,武氏子弟不止一個豬隊友,便女皇武則天拖著這麼一群豬隊友,也只能徒呼奈何。
張昌宗理解狄仁傑的憋屈,他自己也憋屈,去年真的是十分想去套武攸宜和武懿宗麻袋,先揍一頓出出氣再說。
「狄公。」
張昌宗面沉如水,沉聲道:「我的建議,這次談判我們要強硬些,談不成也不怕,我不想半夜夢回無法面對去年枉死的那些百姓。」
狄仁傑有些猶豫:「世茂,可是連年征戰……」
張昌宗抬頭:「狄公,狄公可去周圍轉過?我去過,狄公可知為何這次突厥毀了那麼多村莊才抓了一萬餘人?」
狄仁傑不說話了,張昌宗知道他明白,但是,還是要說:「附近的村莊已經沒人了。若不是去年那場劫掠,普通的一個村子,大的千餘人,小的幾百人是肯定有的,可是,今年,突厥踏過那麼村莊才抓了萬餘人!狄公,邊關的百姓快死絕了!狄公是宰相,而昌宗是當兵的,我帶兵路過那些村莊的時候,簡直羞愧欲死,身為大周的子民,是大周沒保護好他們,十萬枉死的冤魂再看著我,這一次,我不止要打出氣勢,還要讓突厥知道,我大周有的是有志氣的男兒,擁兵區區四十萬就想在我大周頭上耀武揚威,那他們來錯了!大周有的是死不絕的男兒,定會護得百姓安穩!」
說完,躬身抱拳為禮,靜靜地等著狄仁傑說話。狄仁傑幽幽一嘆,起身走過來,扶起張昌宗:「世茂之意,老夫懂了,罷了,確實該打一打突厥的囂張氣焰了,否則,長此以往,定然會讓突厥越來越不把我朝放在眼裡,苦得還是邊民。」
張昌宗點頭,揚眉道:「對,四夷畏威而不懷德,只打一仗就想讓突厥屈服是不可能的,除非是一仗能滅他最少十萬大軍,這一仗規模太小,想就此震懾住突厥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們不能弱了氣勢,若是弱了氣勢,今後就更難了!」
一老一少兩人終於達成共識,主副兩個領導都達成共識了,大唐尚武,民風彪悍,所謂武周,在歷史上也是歸攏到唐朝的,去年若非武氏在頭上懸著,下面的將領們早就有怨言了,張昌宗的主張,正好吐一口胸口的惡氣。
邊關,從上到下正等著突厥談判隊的到來,洛陽,阿雷拿著新刊發的季刊,匆匆而來,求見薛崇秀,薛崇秀正與薛崇胤說話,大清早的,她哥就什麼都不干,直接找上門,說了半天話,然而沒一句重點,也不說明來意。
薛崇秀心下疑惑,雖有猜測,卻也不急,既然她哥要繞圈,她陪著就是,比耐心,她很足。
「娘子!」
身邊的侍女急匆匆而來,手裡拿著新出的季刊,低聲附耳在薛崇秀耳邊說了一句,然後,遞上季刊。
薛崇胤見狀,心底悄悄鬆了口氣,看著薛崇秀翻開季刊,低頭閱讀,待她讀完,方才笑了笑,出聲道:「這篇稿子是我讓人刊登的,阿妹不用去查了。」
薛崇秀抬頭,雖奇怪,卻也不覺驚異,只是問了一句:「為什麼?」
薛崇胤道:「阿妹的選稿太過溫和,話題起來太慢了,若用這一篇,則能迅速的爆發話題,只要話題熱度大了,參與的人才會更多,才能給六郎造出更大的聲勢和威望來。」
這並不是一篇主戰的文章,相反,這是一篇主和的文章,明里暗裡,文里只有一個意思,突厥勢大,朝中無可領兵與之一戰的大將,周邊還有四夷虎視眈眈,不是只有突厥。強而避之,徐徐圖之,最重要的是國家安穩。
先前薛崇秀選登的稿子,都是主戰的,一步一步引導國內的主戰情緒,擺事實,講道理,說清楚這一仗只是小戰,對抗突厥是一個長期的事情,若想畢其功於一役是不可能的。現在,這篇稿子刊登出來,與薛崇秀的意思和一貫的主張就偏了!
薛崇秀仍舊看著他:「為什麼?」
薛崇胤慷慨陳詞:「我想六郎擁有更高的聲望,更大的權柄。阿妹終究是女子,行事未免婦人之仁,顯得優柔寡斷,自程務挺死後,六郎是第一個打敗突厥的將領,這等機會,該好好利用才是。」
薛崇秀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看得薛崇胤的一臉激昂漸漸變得尷尬,方才吐出一句:「來人,請大郎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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