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同窗

  張昌宗在邊疆忙著幫助群眾回歸原籍和抓春耕,順便等待著談判換俘協議,洛陽城裡,隨著增刊的發布,輿論漸漸熱起來,各種稿子像雪片似的投到季刊的編輯部。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不拘是來參加春闈的士子,各處有些文名的人,投稿漸漸多起來。

  薛崇秀審稿也謹慎起來,牢牢地把控著選稿的方向,慢慢地引導著,可以有爭議,但觀點不能偏激,實在沒有滿意的,就找人,給個主題,讓人寫「命題作文」,準備攢一攢,六月的季刊上刊登一些,看輿論發展,如果有需要再出個增刊,薛崇秀嚴密關注著。其實不止薛崇秀,所有關心這件事的人,都在關注,輿論還在掌控中。

  洛陽城郊,最大貨棧,掌柜魯四正在低頭算帳,櫃檯突然砰地響了一聲,魯四抬頭,是個胡商,在貨棧這邊住了好幾天了,說是從鐵勒來的,魯四記得貌似叫穆薩,職業性的微笑:「這位客人有何事?」

  穆薩操著不太熟練的中原官話:「結帳,我要走了,不敢再留在你們大周了。」

  魯四一怔,微笑著應道:「可以。客人存著貨物,只要是大周境內,我們都可以幫忙聯繫轉運的船隻和馬車,客人看需要什麼?我們可以提供幫助,當然,這種幫助不是無償的,需要收取少許的介紹費。」

  穆薩滿臉糾結與猶豫:「掌柜,那些貨物我無法帶回去,可以麻煩你問問有誰可以一次吃下嗎?我趕時間回去,可以便宜些。」

  魯四目光一閃,笑道:「可以,我們就是做這一行的,跟城裡各大商家都有幾分關係,在下可以幫客人介紹一二。不過,客人怎麼突然想走了呢?您在帳上可是訂了一月呢。」

  穆薩苦著臉道:「我也不想的,只是,不走不行,你們大周人太可怕了!以後再也不敢到中原來做生意了!」

  這是洛陽城最大的貨棧,聚集著來自各地的商人,不止中原商人,還有外國地,鐵勒、契丹、波斯等各國的都有,聞言,全都抬頭看向他。一個波斯胡商立即問道:「穆薩,是有人向你勒索或是敲詐嗎?你可以找掌柜,請他幫你介紹,大周的衙門有人管經商秩序的。」

  穆薩連連搖頭:「不是,不是,大周管得很好,但是,大周的軍隊不好,太可怕了!」

  「軍隊?!大周的軍隊怎麼了?」

  眾人好奇的問了一句,魯四面容微沉,默默看著穆薩,就聽穆薩道:「我剛收到的消息,大周的軍隊把突厥的軍隊打敗了。」

  「突厥人劫掠成性,我曾被突厥劫掠過,損失很大,被大周的軍隊打敗不好嗎?打敗了他們就不要隨意來搶劫了!」

  胡商高興地說道。穆薩卻連連搖頭:「不好,不好!你們是不知道,大周的軍隊可兇殘了,殺了突厥人壘京觀!」

  「壘京觀?!」

  在場的商人們皆一愣,魯四面容沉下來,凝目打量穆薩兩眼,微笑:「穆薩你這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穆薩道:「最近到大周的商人們都在說這件事。這位領軍的將軍太可怕了,他命人殺突厥人壘京觀,說明他不仁義,以後會不會也殺商道上行走的商人們呢?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還是回去吧,不想有命發財,沒命花錢,嘖嘖,太可怕了!」

  一時間,貨棧里的商人們都有些驚疑不定,對他們這些行商的商人來說,邊疆領兵的將領實在太重要了,有良心的會少剝削他們,只拿該拿的就放他們過關,就怕遇到那種心狠的,也不是沒發生過將領帶兵劫殺商人的事情。一時間,貨棧里不禁人心浮動,各大商人的人滿京城的晃悠,四處收集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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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郎,赴宴的時間快到了,您今天答應了章舉人的宴請,要去參加文會。」

  「知道了,命門房準備好車馬,更衣!」

  「喏。」

  薛崇胤站著任由婢女們給他穿衣打扮,準備外出,冠帽佩飾,雖精美卻不顯,反而透著一股素雅,六郎說了,這叫低調的奢華。

  想到領兵出征的六郎,薛崇胤微微抿唇,待侍女伺候好他的衣飾,他屋裡的大丫鬟貞娘端來一盤子摺扇,供他挑選——

  這摺扇是大妹做的。以硬物為骨,以紙或是絹帛為面,可於其上作畫、寫字,頗為文雅,先是只是在兩京的文人士子中流傳,現在,怕是已經傳遍天下。他的大妹雖是女子,在文字墨客中卻頗有名望。

  「用這個吧。」

  薛崇胤選了一把扇面素淨,扇面上只有大字的,一面是靜字,一面是定字。打扮停當,騎上馬,帶上小廝去赴宴,不是在家中舉行的家宴,而是在酒肆的雅間設下的宴,是他在國子監認識的外地舉子。

  「薛兄總算到了!就等你了!」

  「勞章兄等候,別的人都到齊了?我不會是最後到的吧?」

  「你說呢?」

  「好好,我自罰三杯便是。」

  說笑寒暄中進去雅間坐下,果然,在場的人中,人手一把摺扇,章舉子還從平康坊請了席糾來,顯然是打算好好地聚一聚。

  薛崇胤坐下,立即有個貌美的女妓過來,恭敬行禮,眉目間一片景仰之色:「奴家名喚團娘,服侍郎君。」

  年輕人的聚會,從平安康請知名的席糾和女妓是常有之事,薛崇胤常在外行走,自然應付自如,微微一笑:「有勞團娘,我不善作詩,稍後少不得麻煩你。」

  團娘眼睛一亮,笑著恭敬應道:「喏,請郎君放心,奴一定盡力。聽章郎說,郎君是薛大家的兄長?奴不才,琵琶還奏的不錯,若有機會,還請郎君鑑賞指點。」

  薛崇胤手一頓,但臉上溫文爾雅的笑容卻不曾變化,故意求饒道:「團娘還是饒了我吧,我與新安雖是兄妹,但我音律只是一般,並不是說,新安是我妹妹,我就精通音律的。」

  團娘笑起來,赧然道:「是奴家唐突了,薛郎莫怪,奴家這就自罰一杯。」

  薛崇胤笑著道:「我都習慣了,不用罰酒,團娘若有心,待會兒作詩賣力些,少讓我受罰就好。」

  「喏,奴一定用心。」

  說笑中各自落座,有席糾在場,自然是要行酒令的,年輕人在一起,玩得比較放飛自我,場面十分熱鬧。

  酒過三巡,同時國子監的同學之一的謝韌開口道:「薛兄,聽說你在季刊任職,能否私下透露一下,貴刊何時出下一期?可有出增刊的打算?」

  薛崇胤微微一愣,道:「增刊剛出了一期,接下來三月時的正刊,之後是否還有增刊,還要看情況。」

  謝韌點點頭,道:「原來如此。小弟這裡有篇文章,煩請薛兄斧正一二,看是否有登上貴刊的資格。」

  說著,?從袖籠中拿出備好的文章,遞給薛崇胤。薛崇胤草草看了一眼,是寫這次與突厥打仗的事情的,文中還有抨擊張昌宗壘京觀的事情,觀點頗為激進。

  薛崇胤頓了頓,道:「抱歉了謝兄,若是平常的詩文,我還能做主參與遴選,但事關與突厥對戰的文章,皆是我家阿妹親自遴選。」

  謝韌有些失望:「啊,不是薛兄做主啊?我還以為季刊是薛兄主事呢!季刊這等地方竟讓女子主事,放著薛兄不用,公主真是家教有方!」

  薛崇胤臉孔板了起來,章舉人連忙圓場:「謝兄少說兩句,胡說什麼呢!薛兄,謝兄是喝醉了,胡言亂語呢,你別放心上。」

  薛崇胤不說話,只是盯著謝韌,謝韌在同伴的拉扯勸說下,致歉:「對不住,薛兄,我並無惡意,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我們那邊,都是男子主事,女子只需要在家相夫教子就行。」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變了臉色,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謝韌,當今御座之上坐的可是女皇帝。薛崇胤直接站起來:「章兄,我突然想起來家中還有事,先走了,改日再有我做東,設宴向章兄賠罪,告辭。」

  薛崇胤起身走人,其餘客人皆起身,陸續告辭。章舉人挽留不成,看好好的宴席也搞不成了,憤恨看謝韌一眼:「你胡說什麼?」

  謝韌悻悻然道:「本來就是嘛,女子就該安分些,薛兄也是好脾性,竟讓妹妹掌權,自己閒賦,若是我,早就跟母親抗議了,憑什麼……嗚嗚嗚!」

  「噤聲吧你!」

  聲音漸熄,薛崇胤默默站著,也不看小廝的表情,淡然道:「走吧,回府。」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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