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回府!」
潘瑜跳下馬,用力的蹬了跪地的馬僮一下,看馬僮人仰馬翻的摔倒,不禁哈哈大笑:「蠢貨,連下馬也做不好,要你何用?」
馬僮摔得狼狽也不敢辯解,一骨碌翻過來,跪在地上,賠笑:「是奴才蠢,郎君可傷到哪裡沒有?」
潘瑜微微抬起下巴,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馬僮,嗤笑道:「幸好沒傷到,要是傷了我,陛下那裡……你就等著被滅滿門吧!」
馬僮呵呵傻笑著,不敢應答。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潘瑜哼了一聲,把馬鞭甩了過去,丟到馬僮身上,仰頭挺胸進家門——
「郎君回來了?」
「郎君辛苦了!」
「郎君回府了,都過來伺候了!」
管家、下人嘰嘰喳喳地過來,爭相伺候、討好。潘瑜大馬金刀的坐下,就著流水般的僕人們端上來的溫水、布巾潔面淨手,沐浴更衣。陛下喜歡乾淨,天氣越來越暖和,他要洗得乾乾淨淨地,以討陛下喜歡。
潘瑜很清楚,他現有的一切,都是陛下的寵愛帶給他的,若沒有了陛下,他潘瑜在這洛陽城裡什麼都不是,就是公主府的一個管事,也可以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太平公主……張昌宗……不急,不急,只要他侍奉好陛下,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問題,所有的屈辱都能報復回去。
「……蠢貨,拿的什麼衣服!把這件衣服拿走,以後在家裡,不許給我拿這種沒熏過的衣服。這種衣服,在我進宮時穿,在家就拿熏過香的。」
「喏。」
把拿錯了衣服的婢女罵了一頓,親手抽了她幾鞭子,方才出了心頭怒氣,又叫人燙了一壺酒,喝完方才躺下——
「十一郎,喜歡嗎?」
陛下笑吟吟地望著他,放在他面前的全是金山銀山,一聲享之不盡的財富。十一郎呆呆地看著,心裡快喜翻了,但還要努力的克制著:「喜……喜歡……啊嘖!」
金山銀山全部變成了冷冷的潮水,洶湧著衝著他頭臉涌過來,好冷!雖是初春的天氣,但早晚還是有些涼的!
「醒了?」
這個聲音是……潘瑜甩甩頭,訝然:「羅管事?!你怎會在我府中?」
羅娘子面上帶著個親切的笑容,輕聲提醒:「麻煩十一郎看清楚,到底是在哪裡?身處何地?還有,作為一個白身小子,你家可沒資格被稱作府,便是叫宅子也是抬舉了。」
潘瑜一抖,徹底醒了,扭頭看四周,頓覺驚恐——
他不是在家裡仰頭大睡嗎?睡前還心情頗好的喝了一壺酒,喝酒後睡眠都覺得好了許多,睡得香甜,對,還做夢了!做了與陛下有關的美夢,夢見陛下賜他一輩子都花用不完的金銀珠寶,陛下把金山銀山都放到他面前,任他挑選……怎麼就到這裡來了?!
這個小屋子,便是到死潘瑜也記得。就是在這裡,就是眼前這個人,把他踩入塵埃,也教他怎麼討好伺候人,若沒有她的教導,在陛下面前,他不會那麼討喜。潘瑜知道自己的出身,除了一張臉,他什麼都沒有,他所會的一切都是眼前這人賜給的。
只要一看到她,潘瑜就會想起那些他想遺忘的恐怖時光,想起那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日子。他以為出了公主府入了宮,成了陛下跟前的人就不用再回這間小屋子,他以為他有了寬屋大宅就不同了,就不會再回來了,誰知今日於睡夢中又到這裡來了!怎麼來的……潘瑜簡直不敢想,只有濃濃地恐懼,讓他連站也不敢站,下意識的就跪下了。
羅娘子笑起來,也不喊他起來,笑聲猶如少女一般清脆,面容透著親切和藹:「聽說十一郎入了陛下的眼,在陛下宮裡極有臉面,老奴剛聽說時,心裡真真為十一郎高興,又是驕傲又是自豪,畢竟,十一郎是老奴這裡出去,與老奴是一個主子手下的人。」
潘瑜強笑道:「不敢,羅管事放心,潘瑜不是忘本的人,公主殿下提攜之恩,羅管事的教導之恩,潘瑜時刻不敢或忘,只是,目前我尚未站穩腳跟,待我在宮裡站穩腳跟,一定會報答公主與羅管事的。」
「嘖嘖嘖!」
羅娘子咂嘴道:「看十一郎這話說的,老奴卑賤,哪裡敢與主子相比並論?可見十一郎是風光日子過順了,與老奴這等卑賤之人不同,竟忘了上下尊卑有別了。」
潘瑜連忙辯解道:「不!不是!只是我心裡公主之恩與羅管事之恩是一般重的,我心裡想報答的人除了公主,還有羅管事,非是我不懂尊卑有別,請羅管事明鑑。」
羅娘子依舊笑著,聲音輕柔,笑容親切:「是嗎?十一郎莫不是哄老奴的?」
潘瑜連忙道:「不是!我也不敢哄羅管事,真的,在我心裡,羅管事是與公主一般對潘瑜有隆恩的大恩人。」
羅娘子不置可否,只是笑眯眯地望著他,眼裡一片和氣:「老奴也不是那等不出門子的貴人,十一郎的風光,便是老奴這等下人也是有耳聞的。十一郎如今還能記著主子,記著老奴,老奴且不說,主子知道了,心裡想是歡喜的。主子歡喜了,那就是老奴的差事辦得好,在主子面前也就有臉面了。」
潘瑜陪笑著連連贊同道:「羅管事說的是,潘瑜也是這般想的。」
羅娘子笑著道:「好,好啊,老奴就說十一郎不是那等沒有分寸、不知進退、目無尊卑之人,不是忘本的人,便是在外頭風光無限,也不會忘了主子的。對不對?」
潘瑜如蒙大赫,連連點頭:「是極,是極,不會忘的。公主與羅管事都是潘瑜的大恩人,潘瑜能有今日,兩位功不可沒,不敢或忘。」
羅娘子笑著再次點頭:「很好,如此,也不枉把十一郎請來敘舊一番。只望十一郎今後心口如一,莫要忘了今日之言,說話、做事之時,多想想主子,多想想將來。如此,想得多了,該怎麼做,心裡想必就有數了,對不對?」
潘瑜連忙應著:「是,羅管事教導的對。」
羅娘子笑笑,慢悠悠地道:「好叫十一郎曉得,老奴這等做人奴才的,主子滿意,主子看重便是老奴的光榮。老奴手下出了十一郎這樣的人,老奴是歡喜的,在主子面前,也是極為得臉之事。老奴希望能一直以十一郎為榮,十一郎覺得可好?」
潘瑜自然是要應的:「若能成為羅管事的驕傲與榮光,是潘瑜的榮幸,自是好的。」
羅娘子這才滿意的頷首:「看十一郎如此的明事理、知進退、講恩義,老奴就放心了。大半夜的,勞煩十一郎跑一趟,真真是辛苦了。放心,老奴自會把十一郎好好地的送回去。」
潘瑜臉色一變:「不……不用了……啊!」
話還沒說完,身後不知何時走出來一個穿著黑衣,蒙著黑色面巾的人,抬手在他後勁砸了一下,潘瑜瞬間軟倒,那人順手接住,朝羅娘子點點頭,一把扛起潘瑜,身形輕巧的消失在黑夜裡。
羅娘子輕輕吐出一口氣,整了整表情和衣裳,起身朝主子的院子走去:「稟主子,幸不辱命,已經敲打過他了。」
「好。另外派人盯著些,聽話還好,若不聽話……」
「喏,老奴曉得,主子放心,莫說十一郎還是主子掌中肉,便是長成鳥兒,老奴也有法子把他翅膀撕了拽下來。」
「你事辦得好,我是知道的,下去領賞吧。」
「謝主子賞,老奴告退。」
羅娘子恭敬的退下,待看到稍後送到的賞賜,更覺滿意。十一郎就是太過年輕,失於輕狂不說,還目光短淺。陛下再好,卻已年老,而主子這裡卻正當盛年,還有小主子與六郎剛剛長成,正是大展身手之時,謀一時還是謀一世……十一郎也是蠢,竟然看不分明。
不過,既然主子現在還要用他,那她少不得就要幫主子盯著他些。不然,莫說宮裡,便是這府里,蠢貨也是無法長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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