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新的一頁

  女帝這個人啊,心思複雜、多疑,為人行事又冷酷、理智,行事十分有決斷,從來不猶豫不決。記住本站域名張昌宗從未看懂過她。

  說她冷酷,但是她待張昌宗除了略霸道些,還是挺愛惜的;但說她溫情……張昌宗又昧不下良心。人一直是複雜的動物,更何況是千古唯一的女帝,她想什麼,張昌宗是真不明白。

  昨日的事情,張昌宗回家後想過,與其說想納他……這兩個字有點不忍直視。吐槽了自己一句,重新擺正思緒,與其說女帝被他美色所惑,感覺更像是一種試探。當然,如果他選擇屈服的時候,感覺女帝也會笑納,她並不介意假戲真做。嘛,節操啊!

  但是,他選擇了拒絕,看女帝的樣子,似乎也不是很介意,似乎,她在意的是與他更緊密的關係,更緊密的掌握他。

  昨晚上,薛崇秀還分析過,覺得女帝並不是一個相信血緣關係的人。她雖然重用武氏子弟,看似予他們滔天的權勢,但是,放棄的時候卻不曾手軟過;就是看似最疼愛的太平公主,女帝看不出來太平公主與薛紹夫妻相偕嗎?她自然能看出來,但她需要的時候,照樣可以毫不猶豫的逼死薛紹,讓太平公主嫁給武氏的兒郎。

  一開始,女帝是想太平公主嫁給武承嗣的。當時,只要太平公主同意,武承嗣的妻子基本就是武攸暨原配的命運,身死讓位。是太平公主堅決不肯的,看不上武承嗣。母女倆兒鬥了許久,最終,折中選了武攸暨。

  再看女帝的兒子們,李顯和李旦。房陵那麼荒僻,只要妨礙到她的政治利益,女帝依然眼都不眨的把李顯一家子扔那裡去;李旦更不用說,一家子被幽閉宮中,連個宮女都敢誣告他,為什麼?還不是女帝的態度有問題,若她稍微重視李旦一些,宮女還敢誣告他嗎?

  女帝陛下是只看利益,不看關係的人,不管是什麼關係。

  婉兒師父曾提醒過他,說女帝有意把他培植起來,以他為第三方,平衡朝臣與武氏宗族的爭鬥。

  如今想來,女帝心底並不曾真的信任他。就算他幾乎可以算得上從小在女帝跟前長大,真的才華橫溢,但在政治利益上,女帝不相信任何人!

  女帝在加強與張昌宗的聯繫,想讓他更加依附於她,更加的依賴他,與她更親密。而這世間,若論親密……女帝不信親緣,許是在她看來,男女關係還能比親緣更親密,更容易信服。

  最重要的是,若是做了她的男寵,對張昌宗來說,幾乎是聲名俱毀的事情。基本上,只要他屈服於女帝,他以後就不用再在士林中行走,無論他有多大的本事,無論他為人品行如何,只要依附女帝做了男寵,這一輩子基本再無翻身的希望,只能被女帝牢牢地掌控在手裡。因為,作為男寵,朝臣也好,庶民也好,都只會鄙夷他,就算千百年之後,說起來,也是會說那個小白臉。

  張昌宗出身並不好。張家最顯著的是張行成,而他並非嫡系親孫,只是從孫。張昌宗行走宮禁和朝堂,從不曾像歷史上的張昌宗一樣,以宰相後人自居。在驕傲的他看來,那不是榮耀,反而是掩飾自己的底氣不足,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

  若真要顯耀一個出身,張昌宗更願意以上官婉兒之徒的名義,而不是以宰相後人的名義。並非張昌宗不認同張氏家族,而是,名不正、言不順,他想堂堂正正的做人。

  女帝權傾天下,富有四海,做了她的男寵,自然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就算是沒有歷史上張昌宗兄弟的例子,也是眼見可以的榮寵。

  女帝陛下並非真的想睡他,仔細想來,更像是一次考驗,一次試探。就目前來說,看不出女帝對這次的結果是否滿意,但連將來的太子東宮的值守都交給了他,想來是過關的,否則,今日也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他。

  甭管別的,貞操危機總算是暫時度過了。至於為什麼是暫時?因為他也不知道女帝是否會改變主意。如果某一天,女帝覺得他不好掌控的時候,是不是又會再考慮納他入宮的事情……只得遇上再說。但就如薛崇秀所說的一般,這樣命運操之於他人之手是不行的,他們必須努力的壯大起來。

  張昌宗悄悄鬆了一口氣,心裡更加的警醒,做事也越發的用心,先從羽林衛開始,他必須一點點的營造自己的影響力,直至這影響力可以影響他生死的一天。

  張昌宗,要努力啊!

  在奮進中,寒冬悄然來臨,偌大的京城,卻較之往年的冬天更加的安靜,春日裡鮮衣怒馬、走狗鬥雞的各家紈絝子弟都被家長拘在家裡,不許出門。

  張昌宗每日披甲帶刀,不是訓練女帝陛下交過來的士卒,就是帶著人巡視宮禁,勤勤懇懇,風雨無阻。

  「稟將軍,魏王騎馬闖宮!」

  「攔住他!」

  張昌宗握緊手裡的刀,帶著士卒去阻攔:「魏王留步,若要覲見陛下,請下馬聽宣。」

  武承嗣臉色相當不好,面上帶著怒色:「滾開!憑你小小張六郎,也配攔我?」

  說著,也不停下,居然驅馬繼續往裡闖。張昌宗冷眼看著他,毫不猶豫的吩咐:「傳令,攔阻魏王,設卡上拒馬!」

  「喏。」

  軍令傳出去,張昌宗深吸一口氣,奮力奔跑,去追武承嗣。有張昌宗的命令,一路上值守的禁衛都在攔阻他。

  武承嗣身高體胖,行動笨重,並不是什麼身手靈活的人,被攔阻之下,馬根本跑不快。不一會兒,張昌宗就喘著氣追上,想也不想的一個飛撲,把武承嗣撲下馬,不管他的痛叫,翻身一骨碌按住他,朝左右吩咐:「去通報,魏王闖宮,已被羽林衛擒獲,如何處置,請陛下吩咐。」

  「喏!」

  傳令兵跑去通報。

  武承嗣被張昌宗右手反剪的壓在地上,身子動彈不得,不禁怒罵道:「張昌宗你個龜孫,竟敢如此對待本王?你以為攀上李顯就可以辱我武氏子孫了嗎?你等著,待本王見了陛下,定要請陛下殺了你全家出氣!這天下,如今還姓武,還沒到姓李的手裡呢!」

  難怪這廝今日敢騎馬闖宮,原來是知道李顯回京,皇帝夢落空了!

  張昌宗一動不動的壓制著他,淡然道:「王爺騎馬闖宮,末將所為不過是職責所在,便是陛下問起,也是問心無愧,倒是王爺,尚請慎言。」

  「少來!說的這般冠冕堂皇,你小子也不過是捧高踩低的勢利小人。李顯……嗚嗚!」

  話還沒說完,就被張昌宗拿汗巾堵住嘴,不管他滿臉悲憤,張昌宗只道:「王爺許是天冷騎馬狂奔被凍傷腦子了,宮禁重地,還請慎言。有話到陛下面前說去,大庭廣眾之下,還是忍忍吧。」

  不一會兒,莫成安飛奔而來:「陛下有令,魏王無詔擅闖宮禁,其過大焉,然陛下念在魏王多年孝敬的份上,赦其大過。只是,為儆效尤,大過可免,小罪當罰,罰魏王閉門思過,無詔不可擅出。」

  「喏。」

  張昌宗放開武承嗣,順手扯掉堵嘴的汗巾,讓開身子,不再壓制武承嗣。然而,武承嗣並沒有起身,繼續維持著被壓制的姿勢,左手握拳砰砰地捶著地面,嚎啕大哭:「皇姑母,侄兒不服!侄兒永遠不服!噗……」

  一口鮮血噴在地上!

  張昌宗沒動,早就在放開他時帶著人遠遠避開。莫成安含笑低頭:「魏王,請吧,陛下命老奴送魏王出宮!」

  「勢利眼的狗奴才!滾開,憑你也配碰我?」

  武承嗣大罵一句,推開來攙扶他的莫成安,推得莫成安摔了一個屁股蹲,身後的小太監們立即手忙腳亂的去攙扶。

  武承嗣看也不看他,嘴角的血跡也不曾擦一擦,抬頭望望宮城,滿臉不甘與悲憤,怒聲大吼:「皇姑母,今日之決,來日您定然會後悔的!」

  莫成安不敢讓他多喊,連忙過來:「魏王,請出宮!」

  「哼!」

  武承嗣冷哼一聲,恨恨瞪他一眼,轉身出宮。張昌宗遠遠看著,知道囂張狂妄、不可一世的武承嗣是退出歷史舞台了,從今天起,政局又該翻開新的一頁了,只是,再如何翻,也翻不出女皇陛下的手掌心就是。誰退出,誰登台,都在女皇的選擇中,他們,不拘是李唐宗族還是武氏子弟,都不過是女帝手中的棋子,一生榮辱富貴皆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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