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設崩了

  張昌宗還想補救一下:「只怕做的不好,還是不念了吧?待先生品評後再念也不遲。Google搜索」

  話剛落,他娘一巴掌落在他肩膀上,爽朗的笑聲響徹耳端:「這孩子,難道竟是害羞不成?」

  阿娘你誤會了,阿娘你想太多了!

  張昌宗咽了口口水,扭頭看看大哥、二哥,再看看母親和大嫂、二嫂,全都圍著他,他還只是個正太,被這麼一群人圍觀,感覺空氣都稀薄了!在這麼被圍觀下去,應該會窒息吧?

  大嫂熱情的呼喊著:「文陽呢?速速過來,幫你六叔記一下!」

  文陽被傳了來,就著方才張昌宗練字的紙筆,磨了墨,眼巴巴的望著他六叔,等著他六叔的作品--

  張昌宗:我感覺頭腦一片空白。

  「這孩子,莫害羞,速速說來!」

  大哥笑著說了一句,二哥也道:「此是你第一次作詩,莫管好歹,能作出來便是極好的!」

  這不就是在競技運動會上,忽悠失敗者「重在參與」的說法麼?二哥不知道這句話完全不能安慰,聽了只會更扎心麼?

  「大好男兒,莫要扭扭捏捏地,快說!」

  張昌宗還在吐槽,被他娘等得不耐煩了,一巴掌糊腦袋上,不禁脫口而出:「江上一籠統!」

  「嗯?!」

  眾人一愣。

  張昌宗:「井上黑窟窿。」

  「咳咳咳!」

  二哥這是被口水嗆到了吧!大哥的笑臉也瞬間僵住,唯有阿娘與大嫂、二嫂不識文墨,兀自興致勃勃的催促著:「後面的呢?」

  張昌宗已經放棄治療了,破罐子破摔的接著念出來:「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

  「噗--」

  這是四哥憋不住笑出來了!

  就算張昌宗芯子裡是個糙漢子,老臉也扛不住的燒了個通紅--

  怎麼就想不起別的呢?怎麼當時心裡就只想起這首呢?抄「梅須遜雪三分白」或是「一片兩片三四片」都比這首好啊!說好的要做神童,抄詩時候卻不小心暴露了,救命啊!他是想做神童的,不是想以逗比名聲聞名大唐啊!完了!人設崩了!

  生無可戀。

  「好!」

  張昌宗抬頭,卻是他娘韋氏滿臉笑的在喝彩,也不嫌他沉了,一把把他抱起來,撅著嘴巴在他臉上啾了兩下:「我兒果然不凡!這詩作的,阿娘這等不識文字的婦人也能聽懂,一聽便知道我兒是在寫雪景,對否?唔……二郎,這叫什麼詩來著?」

  二哥連忙答道:「阿娘,寫雪景的,在詩賦里叫做詠雪詩。」

  韋氏連連點頭:「對,對,就是詠雪,不像以前你哥哥們念的那些,阿娘聽十遍也沒聽出來寫的是何物,還是我兒厲害,一聽便明白了,多好!哎喲,為娘的好兒子,漂亮隨我,聰明果然也隨我,很好!很好!」

  說著,又在他臉上啾了兩下,歡喜之情,發自內心,溢於言表。啾完了還嘖嘖有聲的抱著兒子的腦袋摸了摸,看了看,完了愛不釋手的在腦門上又啾兩下,一臉「兒子我為你驕傲」的樣子。

  張昌期、張昌儀兩兄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張昌儀表情古怪,張昌期一笑,蹲下身,摸摸幼弟的頭,道:「確實好,大哥如你這般大時,連《千字文》、《孝經》都還不會背,更莫說作詩了,比大哥長進,好!」

  大嫂見韋氏、張昌期都誇獎張昌宗了,笑呵呵的直接把人一把揉懷裡,也跟著喜滋滋的夸道:「還是六郎厲害,文陽都十歲了,我還沒見過他寫的一句詩呢,六郎果然不同凡響!」

  張昌宗……張昌宗已經快要被悶死了,雙手大張,胡亂揮舞:「救命啊!阿娘快來救命啊!」

  「哈哈哈!」

  一群大人無良的哈哈大笑,就是沒人想起把他從大嫂懷裡挖出來!還是二嫂提了一句:「阿娘,如此喜事,應當慶賀一番吧?」

  韋氏笑眯眯地點頭,讚許的看二媳婦兒一眼,道:「確實該慶賀慶賀,春娘你去市集割上兩斤肉來,燉蘿蔔吃!」

  「喏。」

  二嫂當即臉上帶著笑的去了,張昌宗也終於從大嫂懷中掙扎出來,雖然又被摸了頭,還被拍了屁股,不過,總比被悶死好。

  孩子們一聽有肉吃,齊齊歡呼起來,擔心被韋氏當成對照組的張易之也跑出來,跟著侄兒們歡呼:「太好了,有肉吃了!」

  大人們笑看著孩子們歡呼,韋氏看張昌宗一眼,臉頰有著異樣的暈紅,神情亢奮,喃喃念著:「江上一籠統,井上黑窟窿,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嗯,好詩,好詩!我兒的詩,阿娘只聽一遍便記住了,果真是好詩!」

  張昌宗被誇得老臉再紅,默默在心裡扇自己兩嘴巴,卻無言以對。二哥張昌儀沉默了半天,終於說話:「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此兩句最佳!六郎今年方進學開蒙便能作出此詩,端是不錯。」

  為難二哥了,搜腸刮肚想出這麼幾句來誇他!

  張昌宗默默擦汗,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應,只是沖二哥乖巧的笑笑,裝乖意圖矇混過關。不過,韋氏才不管那麼多呢,聽到最沉穩的二郎也誇張昌宗,喜滋滋的追問道:「二郎,這詩果真好?」

  張昌儀道:「作為第一次所寫的詩作來說,確實好。且,六郎才四歲,自然更好!」

  韋氏歡喜的一拍巴掌:「好!二郎也說好,阿娘便放心了!」

  張昌宗不敢置信的道:「那阿娘剛才夸兒子,莫不是在哄我?」

  韋氏白他一眼:「為娘是覺得好,但是,為娘又不識文墨,也不敢確定,如今二郎也說好了,那定是真的好的,並非為娘自家夸自家。哎呀,阿娘的老兒子都會作詩了,為娘養大了你們兄弟五個,這還是第一次聽兒子作詩,真真不容易!」

  這話說的!張昌期赧然,張昌儀尷尬,張同休頭一扭,直接裝沒聽見;張易之……張易之正低頭跟侄兒們玩的開頭呢,完全沒聽見他娘說什麼。

  韋氏才不管他們,抬手摸摸髮鬢,扭頭看看外面,吩咐大嫂道:「芷娘且在家看著,我出去看看春娘回來否。」

  說著,臉上帶著笑,腳步匆匆的便出去了。張昌宗有些奇怪:「二嫂這下怕是連集市都還沒到吧?阿娘這麼早出去幹嘛……」

  話還沒說完,看見二哥、四哥同情的看著他,猛然明白過來,滿臉不敢置信,聲音都嚇得抖了:「阿……阿娘莫不是……」

  張昌儀同情的看著他,點點頭。張同休笑嘻嘻圍過來,一把把他抱起來,拿頭頂他的肚子,語氣帶著憐憫:「可憐的六郎,不用等明日,最多半個時辰,你的詩便能傳遍左鄰右舍了!」

  張昌宗:「……」

  臥槽!阿娘,你快回來啊阿娘!

  張昌宗虎軀巨震,徒勞的伸著手,爾康手的姿勢顯得十分無力!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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