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業東北角的小院,獨居一隅,環境清幽,基本不會有什麼閒人來打擾,當然,不閒的人,那肯定會來打擾的。記住本站域名比如張昌宗!太平公主……那是被他忽悠來的,不算。
「噌--」
剛進院門,就想起一聲響,被妹崽折騰了八年,張昌宗一聽就知道是啥樂器!太平公主出身高貴,音律是必修的,自然也能聽出來,順口問了一句:「可是秀兒又在作新曲?」
張昌宗心說,薛老師是在記譜。不過,人家都沒嘲笑他抄詩,他也沒啥資格議論薛老師把以前彈過、聽過的曲譜寫出來,起碼,只憑記憶就能把曲譜寫出來,那是需要本事的,還是很大的本事。跟薛老師的記譜相比,他抄詩簡直抄的毫無技術含量,自卑啊。
認真的聽了幾聲,張昌宗道:「義母,我聽著像是在確定音階,不知是新曲還是舊曲。」
兩人原還打算站一會兒,怕驟然進去打斷了薛崇秀的思路,記譜是個技術活兒,還是難度挺高的那種,最怕被人打擾。
結果呢,裡頭就冒出一句清脆的話音:「既然來了,就快進來練習吧,在門口站著,你的技術便能進步嗎?」
「哎,來了!」
張昌宗應了一聲,然後回頭給了太平公主一個「你看吧」的眼神,表情很是一言難盡。太平公主莞爾,眼睛瞥了張昌宗一眼,示意他一起進去。
進去薛崇秀坐在一張座榻上,脊樑挺得筆直,懷裡抱著一把琵琶,低著頭,時不時地撥弄一聲,聽到腳步聲抬頭,見太平公主居然也來了,微微一愣,旋即起身行禮:「女兒見過母親。」
「不用這般多禮,坐下罷。」
太平公主柔聲說道,眼神透著慈愛之色。薛崇秀扶著她胳膊把她拉過去,母女倆兒一塊兒坐到寬大的坐榻上,坐好後才抬眼瞟張昌宗:「把母親也哄過來……這是打什麼鬼主意呢?」
說著,眼波淡淡一挑,真是又美又撩。張昌宗心裡的小人偷偷捂胸口,鄙視自己的不淡定。這妹崽這幾年長的越來越好看不說,氣質也越來越象前世的的感覺靠攏,特別是她老人家抱著一把琵琶或是面前擺了一張古琴、古箏的時候,只沉靜文雅的坐在那兒,對於迷弟而言便是一副雋永的畫面,撩得張昌宗的迷弟心啊,那叫一個此起彼伏,老激動了!
但是,每次他激動地鼓掌的時候,偏偏妹崽除了一個微笑,連個多餘的表情都勸奉……這叫人上哪裡說理去!
當然,嘴上是不能承認的,張昌宗笑嘻嘻地道:「過來的路上偶遇義母,便約著一起過來看看你,自從到這裡,你整天悶在家裡,都還沒出去逛過吧?要不陪著你出去走走?」
太平公主也道:「六郎說得對,我們來了幾日了你都未出過門,這整日悶在屋裡,哪裡有林間來的涼快?我聽說六郎今晨獵了一頭野牛,莫不是我們也出去轉轉打獵如何?」
這位公主殿下也是武能彎弓射箭,文能彈曲賦詩的人。這時候的貴女們大多是這樣的教育,騎馬遊獵,作詩吟曲幾乎是必備,就是水平有高低的差別。
薛崇秀還有些猶豫。太平公主強勢的一拉女兒的手腕,道:「你若是怕再有那些無行冒失的浪子擾到你,至多我命人提前驅趕就是。我們家的人,總不至要怕區區狂生。」
張昌宗贊同的點頭。薛崇秀苦笑道:「母親,六郎,我非是怕那些狂生,若只與母親、六郎和自家兄弟們出行,我自然是樂意的,就是怕又巧遇哪家親戚,見了我又要問可做了什麼新曲,或是又要我彈奏,真真煩不勝煩。」
張昌宗懂了:「原來秀兒妹妹這是名人的煩惱啊!」
總結的太到位、太簡潔了,薛崇秀這等偽少女也不禁有些惱羞成怒,太平公主直接長笑出聲,薛崇秀不樂意的搖搖她:「母親您看,六郎又欺負我!」
太平公主的笑臉立即一板,張昌宗趕緊搖頭:「義母,您說句公道話,我到底欺負了秀兒妹妹沒有?」
太平公主嗤笑一聲,涼涼的道:「我女兒說你欺負你,你便是沒欺負也是欺負了。」
張昌宗簡直不敢相信了:「不是,義母,做人不能這樣,您得講良心!」
太平公主淡淡瞥他一眼,語氣淡漠:「良心?那是何物?能做何用?乖孩子,怎地長了這麼多歲還是這等天真可愛呢?」
說完,不管張昌宗啞口無言的樣子,轉首慈和的望著閨女,柔聲道:「六郎的笛簫練得如何了?照我說,雖有旁地器樂師戲言說百日笛子千日簫,然而但凡樂器,難者在於登堂入室,學有所成。兩京許多人知道六郎跟著你學器樂,秀兒可得對他要求嚴格些,省得壞了你的名聲。」
張昌宗聽得目瞪口呆,說好的來幫忙勸薛崇秀讓他出師呢?這不能轉臉就不認人啊!張昌宗決定據理力爭:「不是!義母,您不能這樣,這……」
太平公主眉一挑,一臉無辜:「不是你這般拜託我的嗎?照辦還錯了?六郎,做人可不能太過反覆無常。」
一番話,說得端是慈祥有愛。張昌宗……張昌宗已經生無可戀了--
世間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JPG
薛崇秀眼帶笑意的瞟張昌宗一眼,故作嚴肅與鄭重:「母親說得有道理,秀兒定然嚴格要求六郎哥哥,定要讓他成為兩京聞名的一代大家。」
「不是,這個……」
「什麼?」
張昌宗抹了把臉,苦哈哈的抬頭望了望屋頂的房梁:「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我這輩子還有出師可能嗎?大概是沒有了吧?真慘,簡直是人間慘事,慘絕人寰,慘不忍睹,慘不可言,太悲慘了!」
「哈哈哈哈!」
見他這樣子,太平公主母女倆兒居然還沒良心的抱在一起笑成一團。這樣子倒讓張昌宗心頭溫馨,很多年前,太平公主還是如花的嬌媚少婦,懷裡的薛崇秀也還是偽蘿莉的時候,似乎也有這樣母女倆兒聯手戲弄張昌宗,然後笑成一團的樣子,今日便仿如情景再現。
真好啊!時隔這麼多年,又看到母女倆兒一塊兒歡笑的樣子,真是太好了!
張昌宗情不自禁地跟著咧嘴傻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高興什麼,反正就是覺得心情挺好,挺樂呵的,非常樂意笑。
母女倆兒對望一眼,眼神皆不禁柔了兩分,不過,臉上的表情卻不同,太平公主一臉嫌棄:「傻兒!」
薛崇秀笑得溫婉,沒贊同母親的話,只是用溫柔如水的目光在張昌宗臉上巡睃一遍,笑而不語。
為了不打擾兩人練習,太平公主只坐了坐便回去了,張昌宗也認命了,長嘆一聲後,抹抹臉拿起桌上放著的笛子,苦逼的先練半個時辰的基本功。
薛老師說了,萬丈高樓平地起,基本功紮實了,便就是學成了一半,既然還不能出師,那就練唄。不過,張昌宗還是整不明白:「我說薛老師,學生不過就想學了能糊弄人就行,為啥這八年多了還不夠啊?」
薛崇秀放下手裡拿著的曲譜,微微一笑,笑得溫溫柔柔地,輕聲細語的解釋:「時下之人,不論男女,音律是必不可缺少的科目,你以後接觸的,皆是出身良好,受過完整教育之人,若水平不夠,你怎麼糊弄人?你可知,糊弄外行人容易,糊弄內行人……」
說著,頓了頓,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笑得親切:「來,繼續練習吧。」
張昌宗大以為然:「有道理啊!薛老師果然是薛老師,學生拜服。」
然後,張昌宗又再次被忽悠了,一抹臉,低頭認真的練基本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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