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父,我拿到很多很多錢嗎?」一直表現得都自信無比的小胖崽扯了扯明熙帝的衣角。
被他扯住的地方皺巴巴的,足以見得他用了多大的力道。
他還是有些緊張。
聖上索性將他抱在懷裡,大步向前,腳步不停:「殿下怎麼會怕?」
小胖崽搖搖頭,神色認真:「不是我想怕,是有好多的人都在等我。」
作為情緒接收的主體,他自然能察覺到那些將一切壓在他身上的人。
小胖崽並不想這樣,他覺得每個人都要更愛自己。
可是他又知道,有些事情,他不能去說,也無法去做。
他的想法,和很多人都不一樣。
要是告訴父父,父父一定會拼盡全力地幫他。
傻寶寶不想麻煩任何人,尤其是自己最愛的父父。
「我兒且行,爹會在你的身後。」聖上眉眼冷淡,唯有低下頭的那一瞬間,透露出明晃晃的溫柔:「永遠。」
小胖崽眨了眨眼,乖乖將頭埋入父父的脖頸。
輕輕地蹭了蹭。
魚兒的眼睛酸酸的,他想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胖手緊緊地箍住聖上的脖頸,小胖崽無比堅定地想:他一定一定要努力攢壽命。
因為在從小胖崽變成大胖崽的日子裡,他想父父在他身邊。
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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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林軍傾巢出動,守衛著每一處角落。
目之所及,皆是全副武裝、目光銳利的大昭將士。
當賀夫子為小胖崽四處奔走,成功尋到許多同道中人後。
他頗為自得地帶著一群人出現在了盛會入口處。
「誒,別擠我。」
「我有銀子,讓我先進。」賀夫子看幾個面色通紅的男人聚在一起,手上揮舞著自己的銀票。
「你那算什麼銀子,能買點小神仙的東西嗎?起開!」一人面色倨傲地走上前來。
他從衣袖處一摸,便排出一疊銀票。
看得眾人瑟瑟發抖,直呼銀票強者,恐怖如斯。
或是艷羨、或是嫉妒、或是貪婪的目光在男人身上打斷,那人毫不在意,頭高高揚起。
眼中儘是勢在必得。
只不過如同鬥勝公雞的他很快就敗下陣來,因為他身後出現了一群衣著華麗,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他們的膚色白皙,極為細膩,完全不像是受災過後的百姓。
其中一人站在外頭,看了看氣勢驚人的御林軍,說道:「連北面那一群走商都來了。」
「陛下聖旨曉喻大昭,我等有今日,皆仰仗陛下恩德。如今太子有詔,我等必至。」
「兄長所言甚是。」
周圍人在他們面前猶如空氣一般,完全被無視了。
剛剛來趾高氣昂的男人縮了縮脖子,乖乖地站到後面去了。
賀夫子隨意抬眼望去,只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各行各界,皆有人至。
完全他想像中,門可羅雀的樣子。
賀夫子怔怔地想:「殿下神仙之名,竟上至三公九卿,下至重利輕離的商人嗎?」
「賀兄,賀兄?」身旁一名短小精悍的男子,再叫了賀夭幾聲後未果,便克制地用手在賀夫子眼前晃了晃。
賀夭匆匆回神:「失敬了。」
男人連忙擺手,以賀夭的地位,哪用得著說這個:「賀兄多禮了,再不進去,恐怕。」
他抬了抬扇子,示意賀夫子看。
賀夭一看,見那裡聚集了太多人了,再不進去,恐怕是來不及了。
便也不管不顧地往前擠著。
熟料人太多,賀夫子自詡平生從未這般爭搶,也不屑。
可如今仿佛要擠破腦袋一般。
「嘶——」
「我滴個神吶。」
「哎呦。」
賀夫子同人撞在了一起,剛想賠禮道歉,就聽見這幾人中有道熟悉的聲音。
他定睛一看:「何玉?」
賀夭大驚失色,他這個大弟子最近不知跑哪裡去了,偶爾回來後已經埋頭苦寫,一心不聞窗外事的。
看著臉色漲得通紅,跟隨著人群往前壓的何玉,賀夫子陷入了深深的震驚。
「夫、夫子。」被擠出來同賀夫子一行人撞到一塊的何玉,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來話。
高山流水覓知音,絕不能讓知音難堪?
賀夫子面色複雜地看著何玉,想到一開始他對小太子的諸多鄙夷。
再看看如今他為之痴狂的樣子。
賀夫子覺得,原來人也是可以有多副面孔的。
「賀夫子好!」被撞得齜牙咧嘴,叫著我滴個神的謝如意,一看到賀夭,眼中瞬間迸發出驚喜的光芒。
能寫在教科書上的男人!
活的!
雖然沒有製冰機帥,但是也很不錯的教科書男神!
賀夫子默默朝後面退了幾步,果然啊,不論幾次,他見到這位與眾不同的女中豪傑。
都會為之嘆服。
好在謝如意今日並沒有一直兩眼放光地看著他。
畢竟教科書男神天天有,拍賣會小胖崽可就這一次!
匯集在一起的一行人卯足了勁往裡走,卻根本搶不過那些狂熱的人群。
看著爭先恐後,揮舞錢財的人們。
謝如意只想扇自己幾個大嘴巴子,不是她吃飽了沒事幹,懷疑小胖崽號召力幹嘛?
那可是個生在現代能迷倒萬千姨姨的頂級胖寶寶,現在好了吧!
人多的她和夫子都擠不上去。
「三弟,不如你——」謝如意正想晏華錦那個巨人把自己當成石頭扔進去算了。
就見擁擠的人群瞬間讓開一條寬敞的道,隨著擊掌聲、唱喝聲傳來,明熙帝帶著小胖崽來了。
「陛下到——太子到——」
叫父父抱了一路的小胖崽在到達目的地之前,就不要聖上抱著了。
他說,會影響晏撐魚的英明神武。
聖上默了一瞬,終究沒告訴自己肚子沒二兩墨的兒子,你叫晏承裕。
看著威儀深重,被冠冕遮擋著看不清神色的聖上,以及努力挺起胸膛,像是一隻幼犬得意繞場奔跑的小胖崽。
謝如意心想,這居然是親生的。
要不是眉眼相像,長得一副世無其二的面容,誰敢相信高嶺之花能生出胖乎乎、圓鼓鼓的棉花糖。
隨著聖上親臨,眾人皆跪在地上,直至聖上擺手:「不必多禮。此次還要仰仗諸位。」
謝如意瞳孔地震,賀夫子不顧儀態嘴巴張大,終於擠到前排的趙太醫白眼一翻。
夭壽啦!
陛下他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雖然還是頂著一張面無表情,如同高山白雪的臉說的,雖然語氣還是這般風輕雲淡,如天下太平一般。
可那是封建大爹啊!
此時此刻,無論是誰都再次刷新了明熙帝對太子愛重的認知。
陛下如何寵愛太子,如何准許僭越,那都與他們無關。
可陛下為了太子,居然能說出仰仗諸位這種話。
陛下不是看誰都是你想死,幹什麼都是理所當然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