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沒有回屋，而是坐在屋檐下低著頭沒有說話。
賀建彰帶著小蘭過去，小蘭眨巴著天真的大眼睛，「奶奶，你去哪裡了，好幾天都沒有看到你。」
賀老太太嘆氣，「去你爸哪裡了，你爸不是個東西，你那個後媽更不是個東西。」
剛剛在村里人面前，還要面子，沒有說賀良德乾的那些事情。
現在在自己孫子面前就沒有什麼好遮掩的了。
小蘭還是一臉懵懂，她的記憶里根本就沒有爸爸這個人，更別說什麼後媽了。
賀建彰，「他們趕你們回來的？」
「是你後媽和你二嬸吵起來，說我們一家過去給他們添了很大的麻煩，讓我們回家。」
「開始的時候我還想讓你爸幫你二叔和二嬸在城裡找個工作，怎麼著也算是有點收入，我們到了你爸哪裡，他根本不在，你後媽招待的我們，直接把我們扔在賓館就不管了。」
「後來還是我們找到他們住的地方，才找到你後媽，我還是第一次這個女人，你不知道這個女人那高高在上的模樣，完全沒有把我這個婆婆放在眼裡，還沒說幾句話，就和你二嬸吵起來了，然後把我們從家裡趕出去，我們沒有辦法又只有去了賓館住著，過了幾天，你爸才回來。」
「回來之後，我以為會把我們接到家裡去，結果還是家門口都不讓我們進，你爸來賓館說讓我們在城裡玩兒幾天就回去，還跟我們說城裡打工不容易，一個月給我們一百塊的養老錢，意思是讓我們不要往城裡跑了。」
「你爸簡直不是人啊，爹媽去了都讓進家門，我怎麼生出這樣的兒子來？」
賀老太太是真的傷心了，以前從來都是說賀老大好話，這還是第一次開口罵賀老大。
「這是把我們當要飯的打發啊，有了媳婦忘了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帶大，捨不得吃捨不得穿的供他上大學……真是作孽啊。」
賀建彰見老太太一時半會是不會停，跟小蘭說了幾句，她轉身跑了。
沒一會兒提一大包東西來。
「爺奶，你們別傷心了，我們今天發工資，給你們買了衣服，看看能不能穿？」
老太太抹了抹臉，拿起衣服看起來，「發工資了？發工資存起來，還給我們兩個老的買什麼東西？我們有衣服穿。」
「奶，你有衣服穿是你的，我難得給你們買，款式是炎芹選的，我也不懂你們喜歡什麼樣式？」
「老都老了，還要什麼好看不好看，能穿就行。」
老太太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心裡那一口惡氣呼出來，擦擦眼角，「還是你有孝心，比你那個爸爸強多了，不要跟你爸爸學。」
老爺子剛剛一直鬱結在心，不怎麼說話，現在拿到賀建彰送來的衣服，心情也好了很多。
「以後不要再提那個混帳東西了，我們就當沒有生他。」
賀建彰心想那怎麼行？
「爺奶，他是你們兒子，這是改變不了的，我覺得應該還是要他孝敬你們才行，人不到錢也要到，一個月一百塊是不是少了點？」
要是二老手裡有錢，他二叔一家也會對二老好點，要是沒有利用價值，二嬸以後肯定會反天。
不如就用賀良德的錢吊著這兩個人。
上次是給他和小蘭的生活費，他不想再用這個名義去要錢了，再說拿錢也是落到二叔手裡，現在給養老錢的話，還是給到二老手裡比較合適。
老爺子點頭，「嗯，確實少了點，建彰你覺得多少合適？」
「五百。」
這個數目讓二老微愣，老太太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孫子，「五百會不會太多了？」
「哪裡多了？一點也不多，他們要是不給，你們就去城裡讓他給你們養老，我想他肯定會給的。」
五百塊買清淨，不管是賀良德還是哪個女人，都願意出。
聽說那個女人家裡條件很好，住的是小洋樓，出門都是開車，這樣的家庭哪裡在意五百塊？
二老互看一看，老太太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你說的有道理，我明天就去鎮上給你爸打電話，要是不給，我和你爺爺就去他們家，讓他們給我們養老。」
「奶，他們要是寄錢回來給你們，你們拿到自己手上，不要叫寄給二叔，不然到時候說不清楚，你不認識字沒關係，叫我或者炎芹幫你去取錢都行。」
以前那樣寄給賀老二，賀老二就當是他自己的，他們兩口子把錢吞了，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老太太明白他的意思，看了一眼亮著燈的老二房間，點點頭，「我知道了。」
看孫子這樣子，也願意從那個爸爸哪裡挖錢出來，那他們當然配合。
而且家裡現在確實缺錢，既然賀良德沒有良心，那就用錢來抵。
賀建彰寬慰了一下二老，就讓他們早點休息了。
回到家裡，他和趙炎芹說了一下那邊的事情，然後再把賀良德的事情也說了。
「他現在和我們沒什麼關係，不用理會。」
趙炎芹點點頭，也沒說什麼，誰家不是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她自己家那邊也是一樣。
第二天休息，她哪裡也沒去，就在家裡做好吃的。
賀建彰也沒有出去，一家三口都在村里，雖然他們不出去，但是有人來找他們了。
那就是楊冬蓮，楊冬蓮進來就臉色不好看。
「建彰，建彰……」扯著嗓門喊道，賀建彰就在屋檐下，不用大喊都能聽到，她就是故意的。
「建彰，喊你呢，也不知道吱個聲，是不是現在當大領導了，就瞧不起村裡的窮親戚？」
說話那叫一個陰陽怪氣，身邊還跟著賀小寶，但賀小寶什麼都不敢說，只是躲在她身後，時不時看看這個堂哥。
賀建彰擰眉，「你有話快說。」後面半句沒說，但也意思也很明顯。
楊冬蓮叉著腰，「聽說你媳婦把松子媽弄到你廠里去上班了？為什麼我這個當二嬸的都不能去，她去了？」
這是大早上聽到村里人在她面前說閒話就來「興師問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