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楓把江鑫的保證書,不,完全不是保證書,就是赤裸裸的罪狀,他好生收了起來,清理了祠堂,回到玉瀾軒。
「小姐,這些東西怕是不能流出去,你看如何處理?」
江柒柒雖深受震撼,但理智尚在。
「燒了吧。」
此事若是換作楚璃,可能會在正義和私慾之間糾結,但江柒柒不會。
她並非良善之人,那只是她的偽裝,她的本性同樣自私而涼薄,她的每一個行為都在為自己的利益和未來而謀劃。
大義滅親,把江鑫懲處,對江柒柒沒有半點好處。
更何況,還有兩個原因橫在中間。
其一,便是人設問題,江柒柒也不知道怎么正確看待這些人的過往。
其二,她用了江柒柒的身體,享受了尊榮,在江母墓前許下了守護江家的承諾。
總要努力挽回,而不是輕易放棄。
江家每個人都是反派,都罪孽深重,若是她放棄了江鑫,那豈不是要放棄所有。
只希望,江鑫經此一事,能有所改變。
當然,他若執迷不悟,非要跟江柒柒作對、壞事,江柒柒便不會再放過他。
青楓舒了一口氣。
小姐雖然厲色,手段狠了些,但總歸還是在乎江鑫這個哥哥的。
二哥江森答應了江柒柒教她做生意,江柒柒可沒有忘記,午飯後,慢悠悠來到文軒園。
天氣越發熱了,書房的門大敞著。
江森伏案查帳,偶爾落筆記下一些內容。
齊靜瑤坐在旁側,柔順的髮絲落在胸前,時而磨墨,時而剝了葡萄餵進江森嘴裡。
畫面很是溫馨。
江柒柒由衷地佩服齊靜瑤,看江森滿眼愛意,把江森服侍得周周到到,簡直是賢良淑德的典範。
這要是換作江柒柒,委屈死了!
齊靜瑤瞧見江柒柒,連忙起身,笑眼盈盈出了門來迎她。
「快進去坐。」
江柒柒隨之進門。
江森抬眸瞧了一眼江柒柒的神色,「你三哥哭得我這邊都能聽見聲兒了,你倒好,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江柒柒撇撇嘴,「二哥這是怪我欺負他了?」
江柒柒已經得了信,江鑫哭是江焱走後的事,不全是她的原因。
江森哪敢怪江柒柒,她以前是府里混世魔王,現在是妥妥的山中大王,說一不二,他可不敢怪罪。
「哎!哭就哭吧,他也該受受磋磨。」
這話一聽就知道,江森也時刻關注著江鑫,什麼都清楚呢。
之所以不責怪江柒柒,是因為江柒柒把那些罪狀都燒了。
如果江柒柒沒燒,私自藏起來,那江森江焱都會親自登門,跟她談話了。
江柒柒坐下來,往江森書桌瞧了一眼,「不說他了,我是來學習的。」
江森瞬間頭大。
好在送進府里的都是乾淨生意,教就教吧。
就這樣,江柒柒賴在了凌雲閣,整日蹭吃蹭喝。
也因著江柒柒的加入,芙蓉閣越發熱鬧,整日歡聲笑語。
偶爾江森出門去門店走動,江柒柒也要纏著他不放,不動聲色地摸清了江森的大部分生意,還悄悄收買了幾個人。
當然,都是些無關輕重的小人物。
太重要的人,江柒柒現在還不敢動,怕江森有所察覺,對她起了戒心。
江森從一開始的敷衍了事,到後來發現江柒柒真的聰慧。
一學就會不說,還總有些獨到體會,有的點子他聽了都十分佩服,簡直是做生意的好苗子。
他越來越有心培養江柒柒。
這日清晨,江柒柒起床後,做了一套操,換了乾淨的衣服,前往凌雲閣。
路上,剛好碰到了江鑫。
江鑫穿著一身嶄新的官服,頭髮梳得服服帖帖,只是身形十分纖瘦,面色也還很憔悴。
他見了江柒柒,像是老鼠見了貓,下意識地想躲。
倒也不是怕的,就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江柒柒。
那些事,那些陰暗的心思,都被比他小了整整8歲的妹妹知道,他羞愧得無地自容。
尤其寫下那些東西的時候,他在氣頭上,刻意放大了許多惡,事後想想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反正這幾日,他悔得腸子都青了。
江柒柒靜靜看著江鑫,不主動說話,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
江鑫受不了她這種目光,低著頭,跨著大步,逃也似的走了。
江柒柒……
凌雲閣。
正在給江森穿衣服的齊靜瑤沒有睡好,哈欠連天,還時不時揉揉自己酸痛的腰。
江森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累了,就再睡會兒。」
齊靜瑤連忙搖頭,「柒柒估計快來了。」
「來就來唄,你睡你的。」
齊靜瑤嬌媚的眸子瞪了江森一眼。
「那怎麼行,讓人誤會了,豈不是要笑話我。」
「有誤會嗎?」
江森淡淡地往下撇了一眼。
沒有誤會,都是事實。
齊靜瑤氣得小拳拳捶了江森胸口一下。
江森抿唇一笑,「柒柒都敢送你那種衣服,不會笑話你的。」
「那也不行!」
齊靜瑤跺跺腳,不理江森了。
江柒柒到時,早飯已經備好了,她十分自如地落座,然後盯著齊靜瑤,好奇道:「嫂嫂昨晚沒睡好嗎?怎麼看著精神不佳?」
齊靜瑤鬧了個大紅臉。
「沒、沒有。」
「怎麼臉還紅了?莫不是著涼了?晚上要蓋好被子才是。」江柒柒關切道。
每一句話都是平平無奇的關心,落在齊靜瑤耳朵里,卻句句意味深長。
她像只煮熟的螃蟹,哀怨地瞪了江森一眼。
她都不行了,江森還要鬧,害她今天丟臉。
江柒柒笑得正開心,察覺到江森冷冰冰的目光,頓時收斂了笑意,好好吃飯。
不過心裡嘀咕著。
哎,這才幾日啊,老婆就比妹妹重要了呢。
「今天下棋吧。」
飯後,江森提議。
「不要吧。」
江柒柒聞言一張小臉皺成一團。
她不會下棋,也不喜歡下棋,覺得麻煩。
江森卻立志要教會她下棋,說商場就像一盤棋,學會了下棋,就能縱觀商場變化,做到臨危不亂。
這不,學了沒一會兒,江柒柒就屁股下長釘子,坐不住了。
她瞧著齊靜瑤在一旁修仙花草,連忙藉口道:「誒呀,我不會插花呢,剛好讓嫂嫂用剪下來的這些花枝教教我。」
說著,也不管江森同不同意,自顧自跑了。
江森無奈地搖了搖頭,但瞧著那一雙身影笑容不減。
江焱下了朝,有事找江森,剛進院子就看到這麼一幅和諧溫暖的畫面。
不知怎的,他縮了縮腳,竟覺得自己這樣突兀進去,會打擾了這份溫馨。
他似乎很久很久沒有在相府看到這樣溫馨的畫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