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戚然有話就要直說,完全不藏著掖著的性子不同,戚千亦更習慣於把所有事情藏在心裡,默默消化。
戚然自知追問無用,也就沒再執著。
但是!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就會在頃刻間瘋狂滋長。
更何況。
戚然其實早有猜測。
直到剛剛,她才徹底確信,戚千亦必定摸到了部分關於這個世界的真相。
只是,戚千亦嘴巴緊得很,她無法從中判定,戚千亦究竟知道了多少。
這一晚。
戚千亦再次做了那個她萬分熟悉的夢。
夢裡,她穿著婚紗,腳帶鐐銬,在萬眾矚目之下,被紀永言緩緩戴上了戒指。
不同的是。
她沒再像從前一樣,陷入絕望的情緒中。
臨醒來的前一刻。
她不知從哪裡生出力氣,竟然大力拔下了那枚象徵著愛情的戒指,在眾人驚駭的視線中,猛地砸在了地上。
全場譁然。
『轟』得一聲。
戚千亦猛地坐起。
她額頭再次布滿細密的汗珠。
坐在床上緩了一陣,她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面上已經沒了前幾次經歷時的恐懼。
甚至,她平靜得可怕。
待狂跳的心臟徹底緩和,她起身下床,面色如常地開始新的一天。
她近來從戚承志那接手了一個涉及金額很大的項目。
戚承志把這個項目交給她時,公司有不少老古董反對,認為她雖然做出了一些成績,但依舊難當大任。
為此。
他們爭論不休了很長一段時間。
即使是現在,她耳邊依然能聽到質疑的聲音。
為了這個項目。
她幾乎投注了全部的精力,她希望自己能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堵住那些人的嘴,能讓戚承志為她驕傲。
迅速洗漱完畢,戚千亦便出發前往公司。
和豪門土生土長的繼承人比起來,她的確有所欠缺,所以她會加倍刻苦,用實戰證明自己。
公司。
戚千亦再一次結束會議,回辦公室的路上,撞見了等候她已久的紀永言。
看到紀永言,戚千亦眸光輕閃:「你怎麼來了?」
紀永言臉色不怎麼好看。
他作為戚千亦的男朋友,連自由出入戚千亦辦公室的資格都沒有,這讓他很難心平氣和地面對戚千亦。
「找你說昨晚的事。」
戚千亦:「……」
「我有點忙,待會兒還有個會議,我們能不...」
戚千亦話沒說完,紀永言臉色更加難看,他直接打斷:「戚千亦,你有不忙的時候嗎?」
「你小聲點。」
戚千亦瞪大眼,立即喝止。
紀永言依言停下,只是盯著戚千亦的目光,仍舊充斥著強勢。
戚千亦不願在公眾場合大吵大鬧,讓自己的感情生活成為旁人茶餘飯後的八卦、談資,她只能壓下情緒:「進辦公室再說。」
紀永言沒說話。
扭頭徑直進了戚千亦的辦公室。
戚千亦走到助理處,吩咐道:「待會兒的會議推遲半小時,沒有要緊的事別進我辦公室。」
「好的,戚總。」
辦公室里。
戚千亦關上門,站定看向紀永言:「我不想跟你吵架。」
「戚千亦,我不管你出於什麼原因說那種話,但我明確告訴你,我不同意分手!」
紀永言一字一頓。
經過一整晚的發酵,他心裡的怒火不減反增。
戚千亦沉默了。
見戚千亦不回答,紀永言更是急得跳腳:「戚千亦,你究竟有沒有聽清楚我在說什麼!」
「紀永言,你累嗎?」
戚千亦突然開口,一句話問得紀永言懵了一瞬。
反應過來後,他才道:「不累!」
「可一段健康的感情,應該彼此信任,彼此扶持,越來越好;可是我們....你覺得有意義嗎?」
戚千亦是真的想說通紀永言。
也是真的寄希望於紀永言可以突然『清醒』過來,不再反反覆覆陷入內耗之中,兩個人共同對抗『既定命運』的力量,總好過她孤軍奮戰。
他也很累,不是嗎?
但是。
她想太多了。
紀永言沒有反思,更沒有從中嗅到絲毫不對勁的地方,隻眼中的錯愕瘋狂瀰漫:「戚千亦,我給你的信任難道還不夠嗎?」
「你整天和韓臻同進同出,眉來眼去,相談甚歡;對我卻總是冷漠,很多時候,別說親近你,我連見你一面都難,我有說過你半句不是嗎?」
「你還要我怎樣?」
「非要讓綠帽子結結實實扣我頭上,我才有資格說一句不可以嗎?」
紀永言幾乎目眥欲裂:「戚千亦,你不覺得,你太自我,也太自私了嗎?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戚千亦自認為情緒足夠穩定。
可在面對紀永言這番積怨已久的質問時,她還是眼前一黑。
呼吸也跟著急促。
「紀永言!」
戚千亦臉色脹紅,聲音拔高,猛地扯掉環在手腕,予以裝飾,其實是為了遮擋傷口的絲巾:「如果我沒有考慮你的感受,昨天晚上,我就不會攔著戚然,而是會跟她一起,將你打出我家。」
絲巾落地。
戚千亦手腕處的青紫痕跡驟然落入紀永言的眼中。
紀永言昨晚用力鉗制戚千亦時還不覺有什麼,現在看到戚千亦的傷,人都懵了。
「看到了嗎?」戚千亦舉著手腕,面色煩躁:「夠嗎?夠考慮你的感受嗎?你口口聲聲說愛我,所做所行,又有哪一件是真的為我好?」
「你不關心我的身體,也不關心我的事業,只是在為你口中的『愛』處處與我為難。」
「到頭來,還要把罪責全部推到我頭上。」
「紀永言,如果你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為什麼不乾脆跟我分手;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戚千亦一口氣把心中無奈全部說了出來。
雖然知道可能性不大。
但她仍然希望,紀永言聽完她這番話,可以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從而覺醒,徹底跟她分開。
然而。
現實卻又一次讓戚千亦失望了。
紀永言永遠只會關注自己想要關注的部分,他並不在意戚千亦的最終訴求,只是萬分心疼地捧起戚千亦的手,難以置信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我....」
「你不是想問我為什麼要分手嗎?這個原因夠不夠?」
戚千亦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千亦,是我的錯,對不起,你可以原諒我這次嗎?」
這番話。
戚千亦聽得耳朵都要出繭子了。
她正要答話,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助理匆匆闖入:「戚總,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