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永言過了好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阿姨，我覺得....」
董若雲一改往日的和風細雨，言辭凌厲：「你覺得千亦沒有你的想法重要嗎？」
紀永言瞪大眼，完全被嚇到：「當然不是。」
「還是說，你覺得我應當舍掉自己的女兒，去滿足你的想法？」
董若雲公司、事業兩手抓，且兼顧得極好，自然不是吃素的，從前待紀永言親切，是看在戚千亦的面子上。
而今，她既然知曉紀永言待戚千亦並不如她想像的那般體貼，自然惱火。
只是，戚然同她說得事情畢竟已經過去一段時間，她貿然提起，不僅無法再追究當日之責，反倒會讓戚然落個『背後告黑狀』的罵名。
「阿姨，我不是這個意思。」
紀永言連忙起身，臉上浮現出驚慌又尷尬的神色。
「你不是這個意思最好！我家千亦早些年吃了不少苦，我們夫婦二人傾盡全力補償她都來不及，捨不得讓她受一丁點委屈，這點你該明白。」
董若雲向來溫柔，偶爾板起臉，著實令人膽顫。
「是，我明白。」
在董若雲的有意敲打下，紀永言格外乖巧，臉脹得通紅，前所未有的緊張。
戚千亦瞠目結舌地看著董若雲，良久沒能找回聲音。
「嗯。」
董若雲頷首。
紀永言趁機向戚千亦投去求救的目光。
雖然只是片刻，但仍被董若雲捕捉到了：「時間已經不早了，永言你身體還沒好利索，趕緊回醫院去，免得你爸媽和醫生擔心。」
眼見戚千亦沒有替他說話的意思，紀永言眼神逐漸黯淡下去，心裡更是堵得厲害，他不理解，戚千亦怎麼能變成現在這般冷漠模樣。
靜默幾秒，紀永言強擠出一絲笑：「阿姨，抱歉，今天叨擾您了。」
「沒關係。」
董若雲是笑著的，但笑意卻不達眼底。
紀永言最後看了戚千亦一眼，見戚千亦始終沒有護著他的想法，終於失望透頂，轉身離開。
親眼見證這一幕，戚然心中說不出的暢快。
真是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戚千亦被谷麗樺追著為難時，他是死了嗎？現在知道失望了？早幹嘛去了。
直到紀永言徹底離開，戚千亦才不確信地看向谷麗樺：「媽，你...」
話到嘴邊，她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千亦，媽媽希望你知道，爸媽永遠是你最堅強的後盾！咱們戚家雖然算不上頂級豪門，但也絕對不會委屈你，你的意願，永遠是爸媽最在乎的。」
董若雲雖然傷心，但從未把戚千亦的不肯傾訴和不信任怪罪在戚千亦身上；她始終認為，如若不是她給的安全感不夠足，也不會叫戚千亦從不主動道明心事。
戚千亦瞳孔微顫，她看了看董若雲，又看向戚然。
隱約猜到了什麼。
戚然挑眉，給了戚千亦一個眼神。
戚千亦這才後知後覺，聲音晦澀道：「媽，謝謝你。」
董若雲心軟得一塌糊塗，在戚千亦身邊坐下，把她抱在懷裡，愛憐地拂去她臉頰處的碎發：「傻孩子，我是你的媽媽，無論為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哪有謝謝我的道理？」
戚千亦抿了抿唇，心情複雜。
想要傾訴些什麼，但她實在沒有過這種體驗，總覺得有些難以開口。
董若雲看出戚千亦的遲疑，並不催促，而是主動給戚千亦找了台階：「我去書房找你爸說點事。」
「好。」
目送董若雲離開，戚千亦立刻看向戚然：「你跟媽說什麼了？」
戚然又把她和董若雲之間的對話給戚千亦倒騰了一遍。
主打一個有嘴就用，絕不含糊不清。
聽罷。
戚千亦良久才詢問道：「媽她...真是這麼說的嗎？」
「不然呢？」戚然睨她一眼：「我總不見得編瞎話騙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別只是了！」戚然直接打斷她，語氣強勢：「從今往後有話就直說，別總像個悶葫蘆一樣，什麼事都憋在心裡，再給自己憋出病來。」
說完，戚然翻了戚千亦一個白眼：「我要是你媽，高低得捶你一拳，以戚家的『江湖地位』，什麼時候輪的著你唯唯諾諾？你現在的身份背景都這麼牛了，還玩嬌弱那套？」
說到這個，戚然是真來氣。
小說初期。
戚千亦被渲染的無所不能，家世、樣貌、能力、性格，全是頂配。
但到小說中後期。
為了突出紀永言的強大，與戚千亦的嬌妻屬性，戚千亦變得愈發優柔寡斷，明明她身後站著強大靠山，卻偏偏事事要靠紀永言處理。
好像戚千亦的所有優秀，都只是為了成為紀永言的完美妻子。
讓人看著就心煩。
轟得一下，戚千亦冒出一頭冷汗，有種渾渾噩噩在夢中，驟然被戳醒的感覺。
哪怕是沒回戚家，她一無所有的時候，她也向來自信、堅韌，從未膽怯過什麼。
現在她身後有戚家作為依仗，本該更加有恃無恐，放開拳腳。
結果不僅沒有，反倒束手束腳，優柔寡斷。
她這是怎麼了？
戚千亦從心中升出一股莫名的感覺，正在她要深究之際，大腦突然劇烈疼痛。
這股疼痛來得極快，令她毫無防備。
戚然被嚇了一跳，連忙查看她的狀態：「你怎麼了？」
戚千亦痛到說不出話來，大腦像是要被撕裂一般，她只能緊緊抓著戚然的手腕，汗如雨下，面色慘白。
正在戚然要打電話尋求幫助之際。
戚千亦周身的疼痛驟然被抽去，僅片刻之間，便恢復如初，連帶著面色也如以往一般紅潤。
若非她臉上還殘留著未乾的冷汗，戚然的手腕還在隱隱作痛，一度會叫人懷疑是做夢。
「你....」戚然仔細斟酌：「還好嗎？」
「我沒事。」
戚千亦鬆開握著戚然的手，有些歉疚：「抱歉，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我不重要，先說說你！你剛剛哪裡不舒服？現在感覺怎麼樣？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
戚千亦搖頭：「我沒事。」
不等戚然反駁，她繼續道：「我去醫院檢查過，一切正常，還有，今晚的事別告訴爸媽，免得他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