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永言餘光瞥見戚千亦的行徑,立即喊道:「千亦,你去哪?回來!」
戚千亦向外的步子沒有絲毫停頓,跟著戚然走得飛快。
門外。
紀淮已經開了車在等候,見到戚然帶戚千亦出來,沒感到一丁點意外。
戚然本就嫉惡如仇,敢愛敢恨,她看不爽紀家人對待戚千亦的態度,自然不會放任戚千亦置身其中,受他們脅迫。
戚然打開車門,跟戚千亦一同上了后座。
車子緩緩啟動。
身後,卻遲遲不見紀永言送紀偉菘前往醫院的身影。
但這些,不是戚千亦該操心的事。
她回過神來,看向戚然,語氣誠懇,眼中流轉著難言的複雜情緒:「今晚,謝謝你。」
若非戚然在她孤立無援的情形下主動站出,替她駁回紀家父母的催婚,她真不知,該如何維持體面。
「戚千亦。」
戚然皺眉看著她,語氣認真:「遵從自己的內心,永遠不要受任何脅迫;你的能力,愛你的爸媽,身後的戚氏集團,就是你最強硬的倚仗。」
她隱約記得,小說里有過類似的橋段。
戚千亦和紀永言遭到紀家長輩催婚。
但那時。
評論區里,全是對於他們甜甜戀愛的祝福,好似戚千亦得到夫家認可,被未來婆婆催婚是一件無比光彩,值得吹捧的大好事。
她也一度認為。
戚千亦該是幸福的。
直到——
她身處現場,看到戚千亦被催婚時的難為情,看到谷麗樺表面歡喜、渴望,心中卻另有算計的陰險模樣,看到紀偉菘狀似隨意聊起,實則對小輩的絕對掌控。
尤其!看到紀永言視戚千亦的情緒、窘迫於不顧,只想以愛之名,達成自我目的時。
她更是幻滅得徹底。
「是嗎?」
戚千亦面上浮現出茫然。
「當然!」戚然眼裡永遠洋溢著光亮,她重重點頭:「你有為自己而活的權利。」
聞言。
戚千亦動了動唇,似想說什麼。
但礙於紀淮還在,終是忍了下來,只輕輕頷首:「嗯。」
她沒說的是。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每每她遇到跟紀永言相關的事,總會表現得猶如戀愛腦一般,底線更是一降再降。
她不是任人揉捏欺凌的性子。
也自詡眼裡不揉沙子,行事雷厲風行,自從回到戚家,有足夠的支撐後,她更是不必再看人臉色。
可是今天,在紀家的家宴上。
她卻未能如戚然一樣灑脫。
車子已經駛離別墅區,望著車窗外燈火輝煌的街景,戚千亦思緒越飄越遠。
紀永言的漠然;紀父紀母的咄咄逼人;
本該視她如仇敵,結果卻頂著壓力仗義執言,勢要維護她的戚然;不肯讓戚然受一丁點委屈,不惜與父親為敵,也要維護戚然的紀淮;
和,本該是最懂她,結果卻無比自私的紀永言。
紀永言和紀淮同場出現,簡直被秒得連渣都不剩!
今晚的事一幕一幕在她腦中來回閃現。
戚千亦愈發煩悶,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她道:「紀淮,麻煩你靠邊停下,我想自己走走。」
「不舒服嗎?」
戚然立即關心。
戚千亦搖頭:「只是想透口氣。」
「你臉色不太好,真的沒關係嗎?」
「沒關係。」
紀淮透過後視鏡掃了戚然一眼,見戚然面上無有反對之意,便將車緩慢停靠在路邊。
車子停穩。
戚然率先下車。
待戚千亦也下車,她伸出手來,給了戚千亦一個大大的擁抱。
戚千亦愣住,雙手尷尬垂落,不知該如何自處。
而後,就聽戚然道:「如果實在想不通,也可以不想,總之天大地大開心最大!放輕鬆一些。」
戚然真的很像個小太陽。
只要靠近,就會很溫暖。
饒是戚千亦曾經對她心存芥蒂,也依舊被她澄澈的溫暖打動。
她回抱住戚然,輕聲道:「好。」
「戚千亦,我的手機24小時開機,有什麼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
戚然鬆開戚千亦:「去吧,但別太晚,回家之後給我個信息。」
戚千亦點頭,再度道:「戚然,謝謝你。」
戚然眉眼彎彎,擺擺手:「不客氣。」
戚千亦深深地看戚然一眼。
她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感激戚然,感激那個摒除怨恨,願意向戚然更近一步的自己。
目送戚千亦離開。
戚然徑直上了副駕駛。
剛才,戚然的注意力一直在戚千亦身上,還未來得及關注紀淮。
而今車內只剩二人。
戚然抱著紀淮在他臉上『啃』了一口,彎彎的眉眼裡盛滿光:「我太愛你啦!」
比起不作為的紀永言。
紀淮當場怒懟紀偉菘,全力護她,不惜與『全世界』作對的架勢,簡直man到令人控制不住地想尖叫。
紀淮差點沒壓住笑,他清清嗓子,問道:「你會覺得,我對自己的父親太過分嗎?」
「你今晚做了一件無比正確的事,紀偉菘那種人,根本不配為人父母;你沒上去補踹一腳,已經很仁慈了。」
「谷麗樺說那種話是為了刺激、挑撥你和紀偉菘的關係,以此來達到目的;至於紀永言,他純粹是在放屁,理他作甚?」
「如若紀永言和你位置對調,他的所做所行,未必比你坦蕩。」
「最煩這種養尊處優,在蜜罐里長大,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對旁人指指點點,還標榜正義的腦殘。」
戚然小嘴叭叭叭,全是對紀淮的認可和無條件支持。
得到肯定的答案,紀淮墨色的眸中溢滿笑,陰鬱情緒一掃而空。
他就知道。
他的戚然,一定會懂他,會跟他統一戰線一致對外,而不是以仁愛之名,用血緣壓迫,讓他放下仇恨,原諒紀偉菘。
「戚然,抱歉,不該帶你回紀家,害你平白被紀偉菘針對。」
愛是常覺虧欠這句話在紀淮身上格外生動。
明明他已經第一時間站出來,給足戚然安全感,但仍會自我反省。
戚然睨了紀淮一眼,聲音微冷:「不拿我當哥們是不是?有福同享有難你當?」
紀淮:?
他笑了,笑得無奈又寵溺,還夾雜著隱隱『質問』:「哥們?」
「嗯哼?」戚然揚起下巴,十分傲嬌:「誰讓你老想把我撇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