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真的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嗎？」
鄭思楠的聲音從未有過的晦澀。
看出鄭思楠有了妥協的趨勢，桂雨璐眼裡瀰漫出笑意，她親昵地拉起鄭思楠的手：「當然啦！戚然要是出了事，勢必得追責；我只是想艷壓她，沒想惹一身騷回來。」
鄭思楠握著小藥瓶的手漸漸收緊：「桂雨璐，如果戚然因為你的藥出了事，我會立刻把你咬出來。」
桂雨璐連連點頭，耐著性子承諾道：「你放心，絕對不會。」
鄭思楠終是收下了小藥瓶，下車前一刻，又聽桂雨璐道：「如果明天直播時，戚然沒有出現半分不適，影響狀態；下台後，我一定第一時間把你的醜事全盤告知。」
「聽說你還有患病的母親，年幼的弟妹，想來....你肯定不願失去眼下這份工作。」
這話無疑踩中了鄭思楠最薄弱的致命處，她渾身的血液霎時間逆流，猛地回頭瞪向桂雨璐。
桂雨璐眉眼彎彎，語氣一如既往的嬌俏，跟鄭思楠很是親近：「要乖哦。」
鄭思楠用力喘了口氣，強壓下翻湧的情緒下了車。
她沒有回頭，但仍能感受到來自桂雨璐看似親昵、溫柔實則刻薄，嘲弄的眼神。
桂雨璐和封璐本質上並沒有區別，全是有求於她卻又打從心眼裡看不起她。
鄭思楠不知道她是怎樣離開停車場的，也不知道她是怎樣回到住處的。
整整一夜。
她一眼未合，睜眼閉眼腦子裡全是桂雨璐和戚然的種種畫面，擾得她幾近崩潰。
她出身不好，又沒有學歷，每走一步，都會比常人付出更多難以言喻的艱辛，可她已經拼盡了全力，即便這樣....也無濟於事嗎？
沒有人回答她。
像從前無數個難捱的日日夜夜一樣，縈繞在她身邊的只有無盡的孤寂。
天光大亮。
鄭思楠頂著渾濁無力的腦袋從床上爬起來，一番洗漱，她撲了很厚的粉，也沒能遮掩面上的憔悴。
姜夏的電話打了進來。
「思楠，你收拾好了嗎？我到你樓下了，還給你帶了早餐，我爸親手做的，他的廚藝巨好，快下來。」
和鄭思楠的死氣沉沉相比，姜夏如同一輪耀眼的光，熱情、明媚。
「嗯。」
鄭思楠匆匆掛了電話。
她很害怕，再多聽一秒，就會生出無盡嫉妒。
電話那頭，姜夏還在說些什麼，鄭思楠已經沒了聽下去的勇氣。
對此一無所知的姜夏茫然地看了眼被掛斷的手機，嘟囔一聲：「怎麼回事？」
但下一秒，她就將這一小插曲拋之腦後，打開小家群聊，發語音道：「爸爸，我到了，你放心，你廚藝那麼好，思楠肯定會喜歡。」
「改天我帶思楠回家吃飯。」
姜夏等了快半小時。
鄭思楠才整理好心情下樓。
看到鄭思楠，姜夏三步並做兩步上前，把打包好的早餐塞進她手裡：「早餐都要涼了，快吃。」
「謝謝。」
「我爸說這是他特意為你準備的，你要是喜歡，他下次還做。」
「幫我謝謝叔叔。」
姜夏笑眯眯地沖她眨了眨眼：「不用謝，他求之不得。」
說著，姜夏利落地上了駕駛座，邊系安全帶邊道：「咱們路上得快點，時間有點來不及了。」
鄭思楠面上翻湧出歉意：「抱歉，今天是我耽誤了。」
「沒事，我路上開快點不就完了嗎？」
姜夏不以為意，依舊樂觀。
一路上。
鄭思楠很難提起精神，擔心姜夏看出端倪，隨便扯了句小謊：「昨晚有點著涼沒睡好，我小睡一會兒。」
「難怪你臉色不好，沒關係，你睡。」
鄭思楠頭轉向窗外，合上眸子，無有半分睡意，心中一團亂麻。
這次的小組上場順序為導師抽籤模式。
戚然組的《春宮怨》被排在第三組上場。
蔡敬芸討厭吊兒郎當的二人，但又不得不作為導師再次出聲提點。
候場的後台亂作一團，鄭思楠和姜夏作為戚然的助理，自然無法避免跟在身邊幫忙。
戚然和桂雨璐在同一組，距離近到低頭不見抬頭見。
鄭思楠有幾次，都剛好撞上桂雨璐的視線。
「戚然，桂雨璐，還有你倆。」
蔡敬芸指著她們：「妝造都做好了嗎？」
「好了。」
「跟我來這邊。」
候場區鬧哄哄的，很難靜下心來做些什麼，蔡敬芸索性把她們叫到角落。
「趁還有點時間，你們四個在這兒再排一遍。」
場地、狀態全都不對。
這對她們而言，無疑是個莫大挑戰。
「尤其是你，還有你。」
蔡敬芸指著滿臉不安的二人，對她們厭棄到連名字都懶得叫。
二人自知有愧，大氣不敢喘，只連連點頭，隨著蔡敬芸的指示行事。
大家都是普通人。
哪裡有那麼多奇蹟會發生？
她們昨天不行，經過一晚的努力同樣不行；更別提，她們早就被搞崩了心態。
看完她們的整場演繹，蔡敬芸狠狠沉默了。
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終，也只能說出一句：「戚然，桂雨璐，你們一定要專注自身，千萬別被外人帶跑，影響狀態。」
外人是誰，不言而喻。
「好的，蔡導。」
桂雨璐乖巧應聲，仿佛始作俑者不是她一般。
距離直播時間只剩五分鐘，蔡敬芸看了眼腕上的表，轉身就走，連眼角都沒施捨給二人。
蔡敬芸走後，二人再也忍無可忍，將桂雨璐攔下，眼神陰翳：「你是故意的！」
「什麼故意？」
桂雨璐無辜地注視著二人。
戚然擦著桂雨璐的肩膀走過，臨走前撂下一句：「第三場就是我們，注意時間。」
二人被氣到胸前劇烈起伏，卻不得不被迫咽下這口惡氣：「桂雨璐，你早晚有一天會遭報應。」
「莫名其妙。」
桂雨璐剜了她們一眼，轉身離開，回到位置：「你好，我眼尾的妝得補一下。」
說話間，桂雨璐不著痕跡地瞥了鄭思楠一眼。
鄭思楠心頭一顫，不禁攥緊拳頭。
一分鐘後。
鄭思楠將水杯遞到戚然面前：「戚然，潤潤喉。」
「謝謝。」
戚然頭也沒抬，接過水杯，就著吸管喝了幾口。
見狀。
桂雨璐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