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溪從包里取出紙巾,遞到紀淮面前:「紀總,抱歉,這次是我的失誤。」
作為經紀人,確實是她有所疏漏,沒能處處檢查妥當,才會導致戚然出事。
紀淮接過紙巾,撂下一句:「我先進去看看她。」
便迅速進了病房。
病房裡。
戚然穿著病號服,靜靜地躺在床上,還處於昏睡中。
只是一下午沒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就成了這副模樣,紀淮心中萬分愧疚。
這幾天,戚然不理睬他,他也故意拗著勁兒不肯後退一步,連戚然出事,都沒能在第一時間知道。
紀淮嘆了口氣,握住戚然的手,輕聲道:「對不起。」
只是被拒絕了一次而已,他又何必拿那些沒用的自尊心,去為難戚然?
他和戚然相識不到一年,感情不深,戚然不喜歡他,不也很正常嗎?
不知過了多久。
戚然的手指微動,眼睫也隨之顫了顫,像是隨時都要醒來。
紀淮連忙做賊心虛一般,鬆開了戚然的手。
戚然幽幽轉醒,睜開眼睛看到滿目關心的紀淮後,瞬間怔愣,聲音有些沙啞:「紀淮?」
紀淮伸手拂去了戚然落在唇邊的碎發,語氣中從未有過的溫柔:「你醒了?」
戚然陡然瞪大了眼,像是被嚇到:「你正常點,我害怕。」
紀淮懸在半空中的手一僵,隨即落了回去:「抱歉。」
「你怎麼在這兒?餘子濯呢?」
聽到戚然再度提起餘子濯,紀淮眼裡頃刻間湧現出失望之色,不願被戚然瞧見,他微微側頭,避開了戚然的視線。
待情緒平復,他才重新看向戚然,強擠出一抹笑:「他給我打了電話,說你受了傷,讓我來看看。」
「他讓你來的?」
戚然可謂是震驚到了極點。
既如此。
那餘子濯應該...沒有怪罪她先前的出言不遜才是?
見狀,紀淮心中愈發落寞:「對。」
不知從何時起,他對戚然的喜歡愈演愈烈;曾經,他尚且還能堂堂正正地直接問詢,戚然是否是喜歡餘子濯。
但現在。
他已經失了當時的坦然,他不敢再問,生怕戚然直接回答以後,他再無法佯裝無事陪伴在戚然身邊。
「戚然。」
「嗯?」
戚然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這幾天,對不起....」
戚然再次驚愕地瞪大了眼,她慌忙擺手:「別別別!」
過於驚愕之下,她忘了左手還在輸液,血液回流,她手背驀地一痛,臉色剎那間白了。
紀淮心頭一緊,立刻伸手去扶:「你沒事吧!」
「沒事。」
戚然被紀淮扶著,齜牙咧嘴地把手放了回去。
紀淮似有些無奈:「年紀輕輕,記性差得很!你不知道你在輸液嗎?」
戚然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意外。」隨後又小聲補充道:「誰讓你突然道歉,多嚇人吶?」
紀淮靠得戚然很近,自然聽到了她的呢喃,紀淮轉頭,似想說些什麼。
四目相對。
紀淮甚至能看到戚然鼻頭上的小絨毛,感受到戚然噴灑在他臉上的呼吸,溫熱又酥酥麻麻。
戚然瞳孔微微顫動,連忙把頭往側面移了移:「紀總,你不覺得咱倆曖昧得有點難以向某人交代了嗎?」
一句話如同一盆冷水,傾瀉而下。
紀淮驟然清醒,坐了回去:「抱歉。」
之後。
病房裡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直到戚然開口,仿佛凝結的空氣,才似重新開始流轉。
「你今天過來真的沒關係嗎?餘子濯會不會——」
不等戚然把話說完,紀淮直接打斷:「可不可以不要再提餘子濯?」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里似乎充斥著幾分淡淡的祈求。
戚然狠狠地驚了。
紀淮和餘子濯的感情....難道破裂了?
「可是,你跟餘子濯——」
戚然話剛出口,紀淮再次打斷:「聊聊我們可以嗎?」
「我們?」
「嗯。」
「這幾天,我太意氣用事,給你帶來了很多麻煩,你能...原諒我嗎?」
紀淮向來不喜歡扎在人堆里聊沒用的八卦,但有些風言風語,還是吹到了他的耳朵里。
「說這話就見外了。」
戚然撐著身子起來,強行捶了紀淮一拳:
「要不是因為你,我都不知道會慘成什麼樣!你跟天神一樣突然出現,還給我大腿抱,處處護著我,我感激都來不及,我算哪根蔥?配原諒你?」
說到這兒,戚然頓了片刻,復而有些愧疚:「我說那種話,還被鬧了出去,實屬不該,是你原諒我才對。」
紀淮驚詫於戚然的心無芥蒂,試探道:「那?」
戚然立刻接話:「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嗎?」
她目光灼灼地望著紀淮:「不能抱大腿的日子裡,我人都蔫吧了。」
「當然!」
紀淮答得很快,十分迫不及待。
他必須很沒出息地承認,他被哄好了,戚然灼灼看向他時的眼神,小心又期待地想要和好,極大程度地取悅到了他。
「真的?」
戚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咱就是說!
紀·高嶺之花·萬人敬仰·出了名的生人勿進·淮有這麼好哄?
如果真是這樣!
那惹到紀淮,跟一腳踢在棉花上有什麼區別?不疼,還暖和!
「真的。」
紀淮答得很認真,好看的桃花眼裡綻開了點點笑意。
戚然吞了吞口水。
「紀淮你真好,情緒穩定,又寬豁大度,以德報怨;我上輩子得干多少好事,才能換來今生抱你的大腿。」
「我都不敢想,天天跟著你吃喝香辣,受你庇佑,我會是個多麼陽光開朗熱情洋溢的小女孩。」
戚然越說越狗腿,看向紀淮的眼裡亮晶晶的,充斥著與外貌截然相反的可愛,割裂又詭異的契合。
紀淮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他睨了戚然一眼,道:「馬屁精。」
「那我也只做紀總你的馬屁精。」
「真的?」
沒想往常一樣表達『嫌棄』,紀淮眼裡漸漸漫起了期待的光:「永遠只做我一個人的馬屁精?」
「那當然!這輩子為紀總你馬首是瞻!這個世界上,除了紀總你以外,還有值得我拍馬屁的別人嗎?」
戚然自問自答:「沒有!!」
紀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行,你這話我記住了。」
戚然跟著咧開了嘴。
這幾天明明跟紀淮低頭不見抬頭見,卻又僵持著說不了一句閒話,可把她給憋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