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
她扛不住了。
在紀淮又一次送來東西後,她一臉凝重地拽住了紀淮的手:「我有話要跟你說。」
許是屋內空調開得有些低,戚然指尖冰涼,驟然落在紀淮溫熱的肌膚上時,刺得他心裡麻了一瞬。
連帶著心跳也快了幾分,向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紀淮,頭一次流露出了慌亂之色,他定了一秒,才道:「什麼話?」
有些磕絆的聲音,聽得戚然愈發膽戰心驚。
「先進來。」
紀淮頷首,進去後,熟練地朝餐廳走了過去:「這幾天有好好吃飯嗎?」
戚然神色晦暗不明。
小時候,她家殺年豬,也希望豬能好好吃飯....
良久沒聽到戚然回應,紀淮轉頭看向她:「嗯?」
戚然被嚇得一個激靈,連忙道:「有。」
見狀,紀淮皺了皺眉,似不理解,戚然為什麼這麼大反應。
「我去給你倒杯水。」
紀淮點頭。
他走到餐桌前,將帶來的吃食一一擺了出來。
等戚然端著倒好的水過來,餐廳已經被飯菜的香味充斥。
「趁熱吃。」
紀淮主動上前,接過了戚然手裡的水,略有些乾巴道:「嘗嘗看,如果有喜歡的,下次再給你準備。」
戚然深吸一口氣,心一橫,噗通一下跪坐在紀淮面前,抱住了他的大腿,聲音悽慘:「紀總,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你能不能砍快點,我實在扛不住了。」
紀淮:???
他疑惑地垂首看向戚然:「你在說什麼?」
戚然仰頭看向紀淮:「紀總,你直接說,想要我身上的什麼東西?骨髓?腎?眼角膜?」
眼見紀淮的臉色逐漸鐵青,戚然大驚失色,眼中驚懼更甚:
「總不能是要我的心臟吧?紀總!我只有一顆心臟!!你做人別太貪心!骨髓、腎臟我還勉強能考慮考慮,要是別的,你想都別想。」
她想了很久。
她資質平平,無論從哪個角度衡量,都能在瞬間找出無數『平替』,除了這一身臟器以外,著實沒什麼值得旁人圖謀的東西。
紀淮驚到瞳孔都在顫動,不可置信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戚然眼裡瀰漫出茫然之色:「你離開一段時間回來後,突然開始莫名其妙地投餵我,難道不是因為看中了我身上的器官?」
紀淮:「……」
他差點把牙咬碎,半晌,才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我在你心裡,就是這種人?」
戚然眼神閃躲:「倒也....不是。」
紀淮的眼神灼熱到即便戚然垂眸不看,也被盯得如芒刺背,心裡越來越慌,她索性仰頭,直視著紀淮的眼,語氣儘可能地顯得兇悍:
「那你說!如果你不是圖謀我身上的臟器,那你圖什麼?」
紀淮:「……」
他深深地呼了口氣:「你先起來。」
「我不!」
戚然抱著紀淮大腿的手又緊了緊:「你先把話說清楚,我受夠了這種惶惶不可終日的生活。」
紀淮:「……」
他到底喜歡了個什麼玩意兒?
有時候,真的很想把戚然的腦子打開,看看裡面裝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他再度深深地呼了口氣:「過幾天,有一場晚宴,我需要女伴陪同,但我平時....」頓了片刻,他繼續道:「所以只能想到你。」
戚然:?
她盯著紀淮看了足足有一分鐘,嘴角抽搐,難以置信道:「所以,你想讓我陪你去參加晚宴?」
「對。」
「所以,你才會給我送衣服,包包,首飾?」
「對。」
「那你為什麼還要給我送飯吃?」
對上戚然眼底的最後一絲狐疑,紀淮斟酌後,道:「你瘦了太多,很醜。」
「……」
這話有點難聽,但!
戚然該死的被說服了,她鬆開了抱著紀淮的手,整個人輕鬆了許多:「你幹嘛不早說?我這幾天魂都快被你嚇出來了。」
紀淮完全笑不出:「我以為...沒必要。」
他的目的當然不是什麼晚宴。
但是!如果他當著戚然的面直接說喜歡她,所以想對她好....
他簡直不敢想,戚然特立獨行的小腦瓜會腦補出多麼匪夷所思的猜測。
倒不如拿晚宴搪塞過去。
餘子濯教給他的那些招數不僅完全不奏效,甚至適得其反,他得重新鑽研。
「所以,你真的不是在覬覦我?」
紀淮人都麻了,他擰眉注視著戚然:「我看起來,像需要那些東西的人嗎?」
戚然仰著頭搖了搖:「可臟器確實是我唯一值得被圖謀的東西。」
紀淮:「……」
「你先起來。」
「哦。」
戚然抓上紀淮的手,借力從地上站了起來。
四目相對。
並沒有預想中的曖昧氣息升騰,戚然的眼神堅定的像是要入黨,似看出了紀淮情緒不高,她還故作關心地詢問道:「紀總,你心情不好嗎?」
「沒有。」
「我不小心冒犯到你了?」
「沒有。」
「那你怎麼板著個臉?」
紀淮嘴差點氣歪了,他斜睨戚然一眼:「你看得出我板著臉?」
戚然點頭如搗蒜。
她甚至能從紀淮眼裡看出熊熊怒火,如果不是當代刑法足夠嚴謹、完善,她甚至懷疑紀淮想刀了她。
紀淮的臉更黑了!
好好好!
看得出他板著臉,看不出他這幾天的付出,是因為喜歡?!
「紀總,我錯了。」
戚然軟了嗓音,小心翼翼地瞥著紀淮:「我沒有懷疑你是那種人,我主要是太清楚我是什麼東西。」
紀淮深深地嘆了口氣。
「你很好,用不著妄自菲薄。」
戚然很明顯沒聽進去,但並不妨礙她狂點頭:「紀總,你真好,都這樣了也沒生氣罵我。」
「嗯。」
「紀總,你人品好,情緒又穩定,應該不會因為這麼一點點小事,怪我...吧?」
戚然眼底的殷勤一覽無餘。
一腔喜歡撞上銅牆鐵壁,紀淮是有些鬱悶的,可實在沒扛住戚然用這種眼神看他。
他現在懷疑,他也有病!
否則怎麼會在這種時候,覺得戚然很可愛?
「不會。」
「紀總!」戚然激動地握上了紀淮的手,用力甩了兩下:「你是我見過最可親可敬可愛的資本家,能為你鞍前馬後的效力,是我做夢都求不來的福分。」
「我一定好好修整狀態,幾天後的晚宴一鳴驚人,絕不給你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