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殊途同歸
染池裡的染液很不好聞。
景喜掉下去的時候還不小心喝了兩口,口感極差。
好在缸口足夠大,她很快就從大染缸里遊了出來,並迅速的鑽出了水面。
剛鑽出水面的那一刻,她一邊狠狠呼吸著新鮮空氣,一邊抬手去抹臉上的染液。
抹了兩把之後她才得以睜開眼睛,因為那些染液太刺眼了。
可當她看清手上的、池子裡的染液的顏色時,她瞬時就頓在了原地,怔怔的,有些難以置信。
因為這是一池大紅色的染液,用來染紅布的大紅色染液。
而她身上淡淡的水清色衣裙,因為在大染池裡泡了泡,現在已經被染成了大紅色。
她昨天晚上就開始做準備,故意挑與紅色完全沾不上邊的衣服穿出來,可是沒想到特意挑好的衣服被意外鉤破。
然後她又避開了白露包袱里胭脂紅的那套衣裙,可沒想到最後她竟然掉進了染池,身上穿著的的衣服也最終變成了大紅色。
她當然知道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可是她的逃跑計劃已經失敗了。
現在池子被人包圍了,而她正被困在池子裡,不管從哪個方向爬出去,都會被人抓個正著。
她又仰頭看了一下天,太陽正好好的掛在天上,空中也沒有雲。
可是她總有一種天一會兒就要下雨的感覺,就像祥雲夢裡夢見的一樣。
而且她心裡的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要抓她的人也在看她的笑話,眼裡充滿了不屑和嘲諷。
為首的男人冷冰冰下了個命令:「綁起來!」
……
景喜還是被抓了。
嘴被塞住完全發不出任何聲音,渾身上下也被綁得像個粽子,一動也不能動,行走都是靠人扛的。
唯一的好消息是,她綁在小腿內側的匕首,竟然沒有被人發現。只是現在被捆得像個木乃伊,就算匕首還在她也沒法子用。
另外一個好消息就是,景喜在被抓以後見到了白露。
白露的『待遇』和自己一樣,不過由於她沒有掉進過染池,所以她看起來並沒有自己那麼狼狽。
但很快她們兩個就被轉移了,從那間堆滿了布料和箱子的房間被丟到了院子裡。
院子裡赫然停著兩口漆黑的棺材。
景喜知道,那兩口棺材正是為她和白露準備的。
她們兩個被捆成這個樣子,除了棺材確實也沒有別的容器好容納她們了。
而且棺材可以很好的做到掩人耳目,使點錢給城門守衛,人家是不會開棺查驗的。
景喜現在也沒辦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順便也把希望寄托在宣胤身上,希望他能快點發現白露不見了,然後全城搜查,掘地三尺的找。
景喜被人粗魯的丟進了棺材裡,仰面躺進去的時候,她感到太陽光十分刺眼,可是臉上卻落下了幾滴雨點子。
然後她就聽見頭頂有人在說話:「真是見鬼了,好好的大太陽天,竟然下起了雨。」
另一個人說:「下雨是好事,方便我們出城,最好能下的再大一點。」
東邊日出西邊雨,唉,景喜嘆了口氣。
棺材蓋被合上的時候,她忽然又覺得身上開始發癢了。
她在想,祥雲的噩夢是真靈啊,紅衣服,白頭髮,下雨天,身上有瘡。
就算過程有所不同,但最終的結果似乎總是一樣的,終究是殊途同歸。
可是身上為什麼會這麼癢呢?
難道是染液的問題嗎?
在狹小又密閉的空間裡,景喜越發覺得身上的味道不對勁。
不,應該是說這身新衣的味道不對勁。
之前的裡衣也被刮破,所以她把裡衣給扔了,她的上半身,尤其是背部,是直接和這套衣服接觸的。
腿部因為襯褲沒有損壞,所以腿部的肌膚沒有直接和裙子接觸。
而她現在感覺到發癢的地方,正是後背,腰腹和脖頸等和衣料直接接觸的地方。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又聯想到之前白露說,這套衣服未經允許就被熏了香,她現在懷疑是這套衣服被人動了手腳。
現在她又被捆成這個樣子,動一下手指都難,更別提把衣服脫下來了。
就這麼一直被一件上了毒的衣服包著的話,生瘡灌膿簡直是太順理成章了。
棺材裡面太黑了,景喜想到了慕容玉。
她記得那個時候他曾對自己說過,他說他開始有些害怕即將要去的那個地方了,怕黑,怕冷,怕再也見不到她。
「可是三郎,」景喜慢慢的彎起了嘴角,「我卻忽然有些期待了。對不起啊,我好像要食言了。」
如果這次死了之後能夠穿回去的話,她打算去勾搭一下原書作者,請求她給書中的慕容玉和景喜各自改一個好一點的結局。
不過寫文不易,有些劇情可能不適合隨意改動,但若能給慕容玉一個番外也好,讓他健康歡快的活著,就算沒有她這個景喜也是可以的。
她忽然開始理解慕容玉當初為什麼要不顧她的反對抹去他自己存在了。
原來很愛的時候,只要對方能夠幸福,自己有沒有在他的生命中出現過根本就不重要了。
棺材動了一下,被人抬了起來,緊接著就被固定在一輛板車上,然後車軲轆一轉,就這樣被堂而皇之的運走了。
……
景喜不知道衣服上被投了什麼毒,她現在只覺得上半身奇癢無比。
不僅如此,她好像還在發熱,加上棺材密閉空間狹小,呼吸也不順暢了起來。
漸漸的,她感到有些昏沉,眼皮子好似有千斤重一般,不知不覺就陷入了昏迷當中。
等她稍微恢復了一些意識的時候,也是棺材蓋被打開的時候。
一睜眼,景喜便覺自己身處一片昏暗之中,看樣子不是夜晚就是凌晨。
模糊中,她看到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臉。
由於是躺著的姿勢,她感到這個男人生的格外的高大。
而這個男人在與她對視的瞬間,倏地皺起了眉頭。
隨即用帶著奇怪口音的宣國話問道:「抓兩個人而已,好歹是女人,為什麼要弄花她的臉?你們不會把另外一個女人的臉也弄花了吧。」
問後面這句話的時候,男人明顯很不高興了。
下一瞬,景喜就聽到了隔壁裝著白露的那口棺材被掀開了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句烏金國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