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我是個大夫
「放逐?」景喜咀嚼著這兩個字的意思,「敢問世子,民女所犯何罪,需要被放逐死地?」
「若我拿著慕容玉的畫像說你私藏朝廷通緝犯呢?」宣胤笑看景喜,其實他想做什麼,根本不需要理由。
「他已經洗脫罪名了。」
「那就把時間往前推兩個月,你覺得這對我來說很難嗎?或者你也可以從我身後侍衛中隨意挑選一個。聰明人一般都會選擇後者。」
景喜沉默了一會兒:「難道就沒有第三個選擇嗎?」
宣胤撫了撫衣袖上的褶皺,好笑:「知道怕了?」
「是怕,」景喜把脊背挺的筆直,「但我不過是齊王屬地一個最普通的老百姓。」
「我只要一想到原來所有老百姓的性命在齊王世子的眼裡不過草芥,我就又不怕了。」
「世子儘管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吧,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宣胤瞬間變了臉色:「你在威脅我?」
「我在爭取第三個選擇。」
「好啊,你想要,就給你。」宣胤一邊把玩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一邊笑問景喜,「你不是個大夫嗎?」
「我是!」
「涼城死地,有一處鹽場。所有流放死地的罪民全都在鹽場勞作,半個月前,鹽場爆發了一場瘟疫。」
「官府已經派去數十名大夫,生存者不過一二。如果你能活著回來,我就收回對你的放逐。」
「一共三個選擇,現在給我答案。」
景喜果斷做出了選擇:「請世子容我收揀兩本醫書。」
宣胤冷笑:「多此一舉。」他就不信她能活著回來。
他這次去涼州,不過就是埋上一批人,燒上幾個村子罷了,那可是瘟疫,猛於虎。
景喜見他不允,皺眉重複:「請世子容我收揀兩本醫書。」
宣胤有些惱火,沒聽見他剛才說的話嗎:「滾!」
景喜立刻回到房間去翻找醫書,整理衣箱,收拾衣服。
沒一會兒,清風就輕手輕腳的走了過來。
因為宣胤已經上了院子外頭的馬車,所以他才偷摸過來的。
他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景大夫,需要幫忙嗎?」
「謝謝,不過不用了。」只有一個包袱和一個藥箱而已,她一個人就夠了。
但見清風似乎欲言又止,她便問他:「怎麼了,你想和我說什麼?」
清風深吸了口氣,勸道:「景大夫,你有所不知,其實郡主一直都很仰慕慕容公子,世子又很疼郡主這個妹妹,所以你和慕容公子,世子肯定不會同意。」
「但是我覺得這件事情還是有轉圜的餘地的,不如待會兒你去求求世子吧,你就跟世子說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和慕容公子來往,然後趕緊找個人嫁了就好了。」
「……謝謝。」
「……」清風垂頭喪氣,「景大夫,你是不是根本就沒聽我在說什麼?也許這違背了你的意願,但起碼能活命啊。」
「不是的,我很認真的聽了,真的很感謝你能替我打算。但是我不想這麼做。」
清風壓低了聲音:「去了那邊的大夫真的死了好多個了,而且很多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大夫。」
景喜聽了,眉頭緊皺。
清風以為她要知難而退,替她鬆了口氣:「記得一會兒語氣儘量要謙卑一些。」
景喜笑了笑:「你會錯意了。我只是想到了一個人,一會兒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在世子跟前說幾句話?世子肯定不願聽我的。」
「你要做什麼?」
「我要去見一個藥師,和他商量一下處理瘟疫的事情,他家住在平安縣,我不知道去涼城是怎麼走的,但是我需要途徑平安縣,找到芳藥師。」
「你……」瘟疫這種事情清風也不是第一次見,很難治,到最後都是一把火全部燒掉。
可是這景大夫卻好像很認真的樣子。難道猜不透世子是讓她去送死嗎?
「可以幫我這個忙嗎?」景喜再問。
「好吧。」她的醫術挺奇特的,說不定真能治好瘟疫,然後全身而退。
清風應了下來。
景喜想了想又說:「再給我一點時間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和四喜交代一下。」
清風點點頭,往院子外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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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喜把四喜叫進了房間。
四喜淚水漣漣:「主子,世子說的那個死地好可怕,要不然你就聽世子的話找一個人趕緊嫁了吧,大不了再和離,四喜還想繼續伺候主子。」
「你看你,哭什麼?」景喜抹掉了四喜的眼淚,「我又不是去送死的。」
「可那是瘟疫啊。」
「誰說瘟疫就沒得治了,相信我。不過你這樣擔心,我不如順便把後事也交代一下。」
四喜搖頭:「不要,我不要聽後事。」
景喜拿出一個匣子,遞給了四喜:
「這裡面有我們這座院子的房契,還有你的賣身契,賣身契我今天還給你。至於這房子,萬一我這次真的回不來,以後不管是賣了還是怎樣,你和祥雲一人一半。」
「錢我帶走大部分,說不定會用到,還有一小部分留給你。祥雲我有單獨幫他存錢,藏在床底下。如果祥雲問起,你就跟祥雲說我像往常一樣和芳先生去收藥了。」
「主子你不要說這些,」四喜忍不住哭了,「我去找盛將軍,他被盛家族人叫走了,我現在就去找他。」
景喜握了握四喜的手:「聽我的,就不要去給他添麻煩了。還有,你應該要相信我的醫術。」
「我走了,照顧好自己和祥雲。」
……
宣胤對於信得過的自己人沒有惡意,他接受了清風轉達的提議。
景喜找到了芳藥師,兩人商談許久,列出了一張單子。
景喜拿著單子和芳杜若去揀藥,將事情的原委告訴了芳杜若。
芳杜若搖了搖頭:「我就知道慕容公子會害了你,這就是你愛他要付出的代價。」
景喜發現單子上少列了一味藥,來不及蘸墨就把毛筆放在嘴裡潤了潤,把缺失的藥添在了單子上。
她笑:「為什麼此時此刻你們所有人還在拘泥兒女情長那點事?」
她扭頭看好友:「我是個大夫。」
零三年非典的時候她還在上小學,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等所有在醫院在職的長輩幾乎都在一線隔離奮鬥。
在電視新聞里看到那麼多病人去世她很遺憾,但看到更多發燒的病人被親人治癒,她又倍感自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