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她才剛從鳳棲宮回來,季安就上門了……
她越發的不安。
「母親,季大人一定是來給您主持公道的。」劉林琅面上划過欣喜,雙頰微紅,下意識地伸手整理衣裳裙擺,轉過頭看向了身邊丫鬟:「髮髻可有亂?」
丫鬟搖搖頭。
劉林琅臉上笑意更濃,鬆開了纏著劉氏的胳膊,伸長了脖子看向了外頭,滿眼期待。
不一會兒季安一襲湛藍色官袍走了進來,他面色如玉,身姿挺拔,步伐沉穩。
「這樣的氣質倒像是大家族精心培養出來的。」劉林琅小聲嘀咕,對季安這個未婚夫越來越滿意。
劉氏則叫苦不迭,心中煎熬。
「季大哥!」劉林琅起身,朝著季安迎了過去,笑容燦爛。
季安衝著劉林琅微微一笑,簡單的寒暄幾句,然後視線落在了劉氏身上,淡淡地掃了一眼卻嚇得劉氏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旁人不知,可劉氏卻知這位季大人的手段。
遠不似表面那樣的溫文儒雅。
「劉夫人。」季安朝著劉氏走了過來,語氣淡淡:「下官來,是有幾句話想問問劉夫人。」
劉氏一聽更加心虛了,她心如明鏡,知道季安要問什麼。
「季大哥想問什麼就問吧,咱們日後都是一家人,母親肯定會配合的。」劉林琅乖巧道。
季安淡淡的嗯了聲,目光灼熱的盯著劉氏,冰冷至極,聲音低沉:「京兆尹墜馬前一日,夫人究竟有沒有見過京兆尹?」
劉氏立即搖搖頭:「我一直都在院子裡養病,連房門都沒出去,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找丫鬟,小廝或者門房的人作證,我是被人污衊的。」
「污衊?」季安臉色不自覺的沉了:「不知道夫人在皇后娘娘面前,有沒有呈現什麼證據?」
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
一個時辰前,劉氏還慶幸自己逃過一劫,皇后娘娘大度沒有和自己計較,現在看來,皇后分明是知道自己回劉家之後在劫難逃。
「劉夫人?」季安往前一步,聲音低沉帶著壓迫感:「皇后娘娘為何放了你?」
劉氏眼皮跳了跳,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她根本不能提自己在皇后娘娘面前什麼都招了,包括季安的真實身份。
這要是讓季安知道了,她敢保證,自己肯定會死於一場意外。
「我……」劉氏臉色煞白,支支吾吾說不上來。
「這話還要問問季大人。」
門外劉老夫人聽說劉氏回來了,趕緊來看看,恰好就看見了季安也在,面上立馬鬆了口氣。
「原來季大人也在。」
季安是劉家未來的女婿,又是負責這次京兆尹墜馬一案,不用說,季安於情於理都是要幫劉家的。
所以,劉老夫人對季安的態度很友好:「季大人這個時辰來,定是還沒用膳吧?」
「老夫人不必麻煩了,晚輩問幾句話就走。」季安客氣道。
劉老夫人點了點頭:「季大人公務在身,的確不好打攪,例行公事也要注意保重身子。」
見四周都是人,季安也問不出什麼,簡單聊了幾句之後就走了。
只是臨走前意味深長的瞥了眼劉氏。
那眼神嚇得劉氏差點兒從椅子上跳起來,硬是緊緊攥著手心才保持穩定。
「林琅,你去送送季大人。」劉老夫人說。
這話也說到了劉林琅的心坎上,她點了點頭,起身追了出去。
人一走,劉老夫人臉色倏然就沉了,目光狠厲的看向了劉氏:「說,你究竟有沒有見過京兆尹?」
劉氏從椅子上滑下來,跪在地上衝著劉老夫人磕頭:「母親,兒媳真的沒有見過京兆尹,都是京兆尹夫人尹氏胡說八道的。」
「尹氏為何要攀扯你?」
劉氏搖頭,她哪裡知道尹氏是發了什麼瘋,居然胡亂扯上自己了,還有王氏,又怎麼會無端端跳出來作證,說什麼有人冒充劉氏,結果還沒面見皇后呢,又自殺了。
這些事,劉氏根本捋不清。
她不知道幕後之人究竟是誰。
劉老夫人陰沉臉色,劉氏趕緊說:「母親,兒媳身子不適一直都在府上養病,這都是可以查證的,何況,兒媳無端端去見京兆尹做什麼?」
越想越覺得冤枉。
真要找個理由解釋,那就是鳳棲宮那位將她捲入其中。
可這話,劉氏提都不敢提。
劉老夫人狠狠瞪著劉氏:「這事兒最好是和你無關,否則,我扒了你的皮!」
現在全京城的人都在議論,劉氏一個婦人去見京兆尹,而且還是私底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流言蜚語傳的已經非常難聽了。
劉家臉上無光,就連京兆尹死後名聲也不光彩。
「母親,兒媳真是冤枉的。」劉氏叫屈。
劉老夫人冷哼:「這次也多虧了負責這個案子的是季大人,畢竟是自家人,否則,劉家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劉老夫人認為,劉家被扯進去,作為負責人的季安肯定會想法子將劉家給摘出來的。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劉氏聽後卻是笑不出來。
「既然你身子好了,婚事也該往上提一提了,等季大人處理完京兆尹的案子,便給兩個孩子張羅婚事吧。」劉老夫人提議。
昨兒她是見過了皇后對季安的態度,分明就是欣賞,雖說家世差了一些,可畢竟季安能憑自己的本事入了帝後的眼,既能文也能武,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劉氏卻是一臉惶恐。
季安能看上劉家才怪了,放眼整個京城,劉家太渺小了,劉林琅在貴女中也不出挑。
是入不了季安的眼。
她已經聽不見劉老夫人喋喋不休在說什麼了,滿腦子都在想著怎麼拖延婚事,直到丫鬟說老夫人走了,劉氏才回過神來。
「夫人,老夫人已經走了。」丫鬟扶起了劉氏。
劉氏就著丫鬟的手慢慢站起身,然後看了眼外頭漸黑的天色,心裡咯噔一沉,一把緊緊攥著丫鬟的手。
丫鬟低呼疼。
「今夜多叫幾個人守著院子。」劉氏說。
丫鬟不解,但還是照辦了。
夜色降臨
劉氏整個人都是提心弔膽的,根本不敢入眠,又叫了兩個丫鬟守在床頭,熬了大半夜,終是抵擋不住困意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何時臉上傳來冰冰涼涼的觸感,劉氏朦朦朧朧的睜開眼,一抹黑色身影映入眼帘。
嚇得劉氏瞬間就精神了。
「主……主子?」
季安眸光銳利:「皇后為何放了你?」
劉氏緊張的看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兩個丫鬟,咽了咽嗓子,然後茫然的衝著季安搖搖頭:「我也不知,皇后娘娘只說這件事和劉家無關,所以就放了我,許是不想再牽扯更多的人進來吧?」
「說實話!」季安一個字都不信。
納蘭雲瓷壓根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無端端的將劉氏放了,肯定是有原因。
因為劉氏本就和這個案子無關,納蘭雲瓷卻找了個藉口將劉氏扯進來,第一時間關押劉氏,整整三天,肯定別有目的。
定是問出什麼,才會放了劉氏。
「主子,我是被冤枉的,又是朝廷命婦,皇后娘娘沒有道理一直拘著……」
「我問的不是京兆尹這件事!」季安道。
京兆尹是怎麼死的,又有誰沾上關係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相信納蘭雲瓷肯定是懷疑上什麼了,所以才會第一時間將劉氏弄走。
劉氏眼中划過一抹心虛。
「說!」季安冷呵。
在壓迫的視線下,劉氏不敢隱瞞:「皇后娘娘的確是問了一些話,是有關於您的身份,她似乎猜到了您的真實身份。」
季安的瞳孔猛然一縮,有些不敢置信。
「主子,從你第一次見皇后娘娘起,就已經暴露了。」劉氏小聲說。
季安抬起手中的劍,眼中殺氣盡顯,嚇得劉氏差點兒失聲:「主子,昨日皇后娘娘可是下旨不許再出人命了,若我死了,皇后娘娘定會藉此機會找您麻煩的。」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季安,他猛的收回了手,目光死死的盯著劉氏,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死人。
「主子,我不能死,我死了,劉家是要一同入罪的。」劉氏猛地搖頭,怎麼都不願意去死。
她還沒活夠呢,還想看著兒女成婚。
季安嘴角勾起一抹譏笑:「你是想頂著劉夫人的名聲風風光光的死,還是想背負罵名,被人掃地出門,死後葬於亂葬崗,你的兒女也要因你背負污名?」
季安收起劍,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只留下劉氏呆愣愣的坐在地上,怔怔地看向了門外,只覺得渾身冰冰涼涼。
「不……不好了,出事兒了。」
不知是誰大喊了聲。
驚動了劉家主子。
天不亮劉家主子便都被喊起來,劉林琅哭紅了眼,跌坐在了地上,她髮髻散亂,朱唇紅腫,身上的衣服也是松松垮垮的。
「祖母,孫女也不知怎麼回事兒,為何此人會出現在孫女的屋子裡。」劉林琅一覺醒來,身邊多了個不知名的男子,嚇得她失聲尖叫。
男子被五花大綁,衝著劉老夫人磕頭:「我是真心愛慕大姑娘的,還請老夫人成全。」
劉老夫人氣得不輕,叫人將男子堵住嘴,拖下去狠狠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