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想起來的故人。
「娘娘?」夏露輕輕推了推對方。
雲瓷這才回過神,視線從季安身上收回,一抬頭便看見了傅璽朝著她走了過來。
「你怎麼來了?」傅璽沖她笑。
雲瓷回以笑容:「閒來無事過來看看。」
眾人見她來,紛紛跑來行禮,雲瓷站在了傅璽身邊,目光從季安身上一掃而過。
「皇后來得正好,一塊幫朕看看這幾位年輕有為的兒郎。」傅璽臉上洋溢笑容,顯然對今日很滿意。
雲瓷含笑應了。
看著一個又一個鮮衣怒馬少年郎跨上馬背,在沙場馳騁,意氣風發,雲瓷看得也是激情澎湃。
傅璽被一旁的大臣給纏住了。
雲瓷則坐在座位上看著訓練,不知何時,季安就站在不遠處,偶爾會回頭看向這邊。
「季大人為何這樣看著本宮?」雲瓷不解地問。
季安抿了抿唇,聲音低沉:「皇后娘娘很像微臣認識的一位故人,所以忍不住多看兩眼,還請皇后娘娘恕罪。」
「哪位故人?」
「很像微臣的一位姐姐。」
雲瓷饒有興致地笑了:「季大人可是炙手可熱的紅人,京城多少姑娘的夢中情人,又入了皇上的眼,想必,季大人的姐姐也是個很優秀的人吧?」
季安臉上浮現了一抹笑意:「多謝皇后娘娘誇讚,微臣的姐姐確實天下無雙,至於婚事麼,若非皇后娘娘賜婚,微臣是未曾這麼快成婚的。」
這語氣里隱隱還有些責怪,雲瓷挑眉:「季大人不喜歡劉姑娘?」
「一面之緣,談不上喜歡和不喜歡,只是微臣還未立下功勞,在京城更沒有基礎,怕負了劉姑娘。」
「季大人應該對自己有信心才是,畢竟這麼年輕就能寫出驚人文章,放眼整個臨安屈指可數,出頭,只不過是早晚,劉姑娘是個有福氣的。」
季安面上划過一抹嘲諷。
自從定下婚事後,季安一次都沒見著劉林琅。
這門婚事,他很排斥。
「既然是皇后娘娘賜婚,微臣豈敢駁了娘娘的美意,許是劉姑娘就是微臣命中注定的良配吧。」季安淡淡道。
雲瓷不接話,收回視線。
「娘娘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註定麼,非人力不可改變的。」季安道。
雲瓷倏然回過頭看了眼季安,笑問:「季大人曾經經歷過的那些種種不愉快已經過去了,人還是要往前看,不必為了前十幾年,誤了終身。」
季安卻不贊同地搖搖頭:「並未微臣執著,而是微臣知道有些人註定要走什麼樣的路,就像是皇后娘娘生來到死一定會經歷一些註定的事。」
雲瓷蹙眉。
「娘娘,是微臣冒失了。」季安惶恐地拱手賠罪。
雲瓷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腦海里想著剛才季安說的每一個字,試探道:「季大人的話,本宮不明白,一個人又怎麼會知道自己一定會經歷什麼呢,若是知道,豈不是一帆風順?」
季安頭垂得更低了:「微臣是胡說八道的,還請娘娘恕罪。」
見他不肯再多說,雲瓷也不糾結,注意力重新被訓練場給吸引了過去,一旁的季安見狀,微鬆了口氣。
半個時辰後,雲瓷藉口乏了先回去。
傅璽叮囑她晚上去鳳棲宮陪著她用膳。
雲瓷點頭,起身離開,臨走前她感受到了季安的視線從自己的身上划過。
僅僅一眼。
回到鳳棲宮的途中,雲瓷似是想到了什麼,便說:「內閣在哪?」
「娘娘,這邊。」夏露指了指方向。
雲瓷跟上前,來到了內閣,提出想看看這幾日季安修撰的本子,她小心翼翼地翻閱。
這上面的字跡強健有力,每一句話都有自己的見解,對比原本的意思,令人更加容易領悟。
「還有麼?」
小太監搖搖頭:「這兩日季大人還幫著記載一些返潮的史記。」
「拿過來。」
「是。」
一小摞史記端上來,雲瓷一頁一頁地翻閱,每個字都要認真地盯著看,生怕錯過什麼。
看了足足一個時辰,也沒找出什麼線索來。
「娘娘?」夏露輕輕提醒:「時辰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
雲瓷放下手中的書,慢慢站起身正要離開,忽然被一本史記上的印記給吸引了,拿了起來對著光線反覆觀察。
在書的後半截下方,她看見了幾個月牙印。
便問起了小太監:「這本書都有誰瞧過?」
「回皇后娘娘,這邊都是近幾年的史記,除了季大人修改過,再無旁人。」
得到了回應,雲瓷便開始研究起來手中的書,全都是近兩年內發生皇家發生的事,末頁記載著有關於陸家。
陸家大逆不道,勾結敵國,滿門抄斬等字眼。
雲瓷將書合上之後笑了,對著小太監說:「今日本宮來此地的事,不許外傳。」
「是。」
回到鳳棲宮後,雲瓷整個人的情緒才開始平復下來,夏露見狀也不敢打攪,默默退到一旁,又命令人去準備晚膳。
直到傅璽趕來時,雲瓷才起身。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傅璽問。
「皇上信不信鬼神之說?」
傅璽思考會,然後回應:「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許是會發生,怎麼忽然問起這些了?」
「那皇上有沒有覺得季安很眼熟?」
傅璽點頭:「的確是有些似曾相識,雲瓷發現了什麼?」
「當年的陸家大公子陸硯深被譽為年少天才,四歲出口成詩,九歲那年就能騎馬射下一頭成年棕熊,十歲所作文章更是堪比當年的今科狀元,十五歲上戰場殺敵,能俘獲對方首領,一戰成名,十七歲那年戰死沙場,多少人惋惜。」
傅璽擰眉:「你是說,季安是陸硯深?」
「我的確懷疑。」
原主見過陸硯深幾回,一個人的樣貌不論怎麼改變,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只是現在還沒有證據確定,季安就是陸硯深。
而且今日季安說的那些話,實在是太奇怪了。
傅璽安撫幾句:「此事朕會著重注意的。」
兩人用過晚膳,傅璽還沒待一會便被人叫走了,臨走前,附身親了親雲瓷白皙的額:「晚上不必等了,早些休息。」
「好。」
夜色漸深
一抹黑色身影潛入劉家。
劉氏看見來人,眼皮跳的厲害,雙腿一軟跪在地上:「主子,我……我真不是有意的,誰知道皇后娘娘怎麼會賜婚?」
因為賜婚,劉氏已經嚇得好幾天夜不能寐了。
黑衣人一隻手靠在後腰眸光斜了一眼劉氏:「今日鳳棲宮都說些什麼了?」
劉氏哪敢隱瞞,老老實實的將發生經過全都說出來,尤其提到了那幾個繡娘和簪娘,黑衣人並沒有動怒,只說:「想法子將婚期延後,多拖延一段時間。」
「可……」劉氏為難了:」主子,這是皇后娘娘賜婚,我怎麼敢胡亂動手腳呢?」
黑衣人道:「臨安推崇孝順,你若是有個急症,劉林琅身為親生女兒還能頂著分頭出嫁不成?」
劉氏咬咬牙,不敢辯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