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勸說父親

  她始終記得父親時常安慰:「你祖母一向嚴厲,你又是納蘭家嫡長女,她對你苛刻也是為了你好,別往心裡去。」

  雲瓷卻見過祖母對著其他孫子孫女和顏悅色,還會讓院內小廚房專門做一些點心給他們吃。

  而她只有遠遠觀望的份兒。

  「雲瓷,你自小性子執拗,如今又給納蘭家闖下這麼大的禍,為了你父親,府上幾乎快把家底兒都給賠上,才能給你父親平冤,二房三房還有那麼多沒出閣的姐妹,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們連嫁妝都沒有,就這麼寒酸出嫁吧?」

  納蘭老夫人一聲怒吼打斷了雲瓷的回憶。

  方氏點頭:「可不是麼,為了救大哥回來,府上早已入不敷出了,讓你拿出嫁妝也是迫不得已。」

  「夠了,和她解釋這麼多做什麼,禍是她闖的,肯定是要她來填補!」

  納蘭老夫人一副天經地義的樣子,眼底望著雲瓷時,仍舊是冰冰冷冷,毫無溫度。

  這話要是換成原主,說不定真的會被忽悠了。

  可惜,這幫人的主意註定是要落空了。

  她軟硬不吃!

  雲瓷仰起頭看向了納蘭老夫人:「祖母說府上為了父親賠上了家底兒?」

  面對質疑,納蘭老夫人還是毫不猶豫的點頭:「當然,若不是府上打點,你父親豈會輕易出來?」

  「孫女斗膽問一句,祖母將銀子耗費在哪位貴人身上了?可別被人欺騙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事兒本就是納蘭老夫人隨口瞎編的,現在被人質問,她一張老臉有些下不來台。

  「雲瓷,你這是在質疑你祖母嗎?還是你壓根就不想拿出嫁妝出來填補府上空缺?」方氏故作驚訝。

  雲瓷一臉淡然:「二嬸誤會了,要是府上真的因為救父親掏空了家底,我立即將所有嫁妝全部拿出來,可若是府上被人誆騙,此事就不能善罷甘休,免得外人還以為咱們納蘭家富可敵國呢,這麼大的事都能在皇上眼皮底下擺平。」

  「哼!」方氏有些不耐煩的擺擺手:「說來說去,你就是想抵賴!」

  「二嬸,太后可是親口允諾定會給父親一個公道,所以才會徹查,如今有人打著救人的幌子訛詐納蘭家,我難道連問一句都不行?」雲瓷反問。

  方氏瞬間啞然。

  這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哪敢擺出來提,她心虛的看向了納蘭老夫人。

  納蘭老夫人早已端起茶盞喝茶,佯裝沒聽見,方氏只好扭著帕子硬著頭皮解釋:「這是私底下的打點,哪能搬到檯面上來,你一個出閣的姑娘就別多問了。」

  剛才還是一家人呢,這會兒就是出閣了?

  翻臉不認人還真夠快的。

  「要我拿嫁妝也可以,說出個具體詳細來,否則這不明不白的銀子,我是不會拿的。」

  雲瓷也擺明了態度,要銀子一分沒有!

  「你這是什麼態度,嫁了人不過一個月,翅膀就長硬了!」納蘭老夫人重重的拍著桌子,震的桌上茶盞砰砰作響,更可怕的是她那雙眼睛,恨不得要將雲瓷生吞活剝。

  「跪下!」她怒斥。

  雲瓷毫不猶豫跪下。

  「今日你就在這好好反省反省,沒有我的允許,不准起來!」

  這一跪就是兩個時辰。

  最終還是納蘭信找來了,望著雲瓷慘白的小臉,心疼的將人扶起:「雲瓷!」

  雲瓷聽見父親的聲音,兩眼一閉暈在納蘭信懷中,小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裳不松,柔弱的像是一隻小貓兒。

  「都怪你將她寵成這幅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眼裡沒有長輩尊卑!」納蘭老夫人還在喋喋不休的指責,可納蘭信已經聽不進去了,立即讓身邊人去請大夫,再叫人扶起送去書房。

  「母親,雲瓷若是有什麼做得不對之處,兒子會好好教訓她的,您消消氣。」

  納蘭信拱手:「稍晚些,兒子會親自來向您賠罪。」

  說完他轉身離開。

  「氣死我了,就這麼一個不值錢的賤丫頭,還寵的跟個寶似的!」納蘭老夫人張嘴便怒罵,當初就不該心軟留下這麼個玩意。

  書房內

  雲瓷緊閉雙眸,眼角還划過晶瑩淚珠兒,嘴裡呢喃著不要不要,父親快跑。

  「雲瓷,雲瓷,為父在這。」

  納蘭信平日裡很忙,但只要有時間都會陪伴雲瓷,他印象中的女兒溫婉堅毅,落落大方,循規蹈矩,是個十足的大家閨秀。

  他也從未見過雲瓷這般柔弱的一面,只惱恨自己為何沒有好好護著女兒。

  雲瓷適當睜開眼,用一雙霧氣蒙蒙的眼睛看著對方,怯怯的喊了聲父親。

  「雲瓷,為父在這。」

  納蘭信安撫了雲瓷的情緒後,雲瓷吸了吸鼻子:「父親,剛才祖母和二嬸說府上為了您,已經掏光了家底兒,要女兒將母親留下的嫁妝填補回來,女兒……女兒只要父親平安歸來,那些身外之物根本不重要。」

  一聽這話,納蘭信眉頭擰的打結:「這不是胡鬧麼,為父為人坦蕩,根本不需要打點,何況才區區幾日,哪用得上賠上家底兒這麼嚴重。」

  這已經不是納蘭老夫人第一次打上唐氏留下的嫁妝了,可納蘭信派人早就將唐氏的嫁妝全都挪出府,派人看守,這才讓納蘭老夫人算盤落了空。

  這是愛妻留給女兒的,納蘭信絕不可能讓旁人挪動。

  「父親,祖母說的很嚴重,應該不會是假的吧?」雲瓷故作天真。

  納蘭信深吸口氣安撫道:「家裡的事有大人操心呢,你不必摻和。」

  他幾次想要問起陸家的事,可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去,女兒嫁了人,很多事就身不由己了。

  他不想讓女兒夾在中間為難。

  「老爺,陸家二郎聽聞大姑奶奶暈過去了,特意來看看。」小廝在門口回稟。

  納蘭信一聽陸硯辭在門口,眼底划過厭惡。

  「父親。」雲瓷一把拽住了納蘭信的衣袖,眼角的淚珠兒滑落更兇猛了,哽咽道:「陸硯辭不顧往日情份,處心積慮的算計父親,又不安好心與我成婚,和葉嘉儀合起伙來壞我名聲,經歷種種,女兒早已對陸硯辭斷了非分之想,求父親不必看在女兒的份上容忍陸硯辭。」

  望著女兒眼中深深的厭惡,納蘭信驚愕片刻後,更多的還是心疼,他捧在手心的寶貝卻被人算計。

  他心裡如何能好受?

  千言萬語到了嘴邊也只有一句:「雲瓷,你受苦了。」

  雲瓷搖搖頭:「人總是會成長的,父親,女兒已經醒悟了,請父親給女兒一些時間處理陸家的事。」

  「你要報仇?」納蘭信試探性的問。

  雲瓷點頭:「有些事需要女兒親自討回,否則,女兒枉為人女。」

  見她神色堅定,納蘭信不禁感慨女兒真的是一夕之間就長大了。

  「好,你若是遇到困難一定要和為父說,不論外界怎麼說,為父都是你的依靠。」納蘭信輕輕拍了拍雲瓷的肩。

  聽這話,雲瓷立即為難的問:「父親,若是祖母那邊不同意,女兒還能回來嗎?」

  納蘭信毫不猶豫道:「不論是誰都不能阻撓你回來。」

  這也是納蘭信第一次有了分家的念頭,他已經對不起唐氏了,絕對不能再讓唯一的女兒受委屈。

  「父親!」雲瓷紅了眼眶。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因為真情實意感動的。

  門外

  陸硯辭等了足足半個時辰也沒有被人請進去,他的臉色微沉,來了納蘭府上近三個時辰,處處受冷落,還要遭受白眼。

  險些他就要扭頭離開。

  他望著緊閉的房門出神,心裡卻將這些過錯全都推給了雲瓷,要不是她胡攪蠻纏,也不會有這麼多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