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后不悅地看向了苑氏,質問道:「這局是你所布,你該如何解局?」
原本是要算計帝後的,結果卻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還讓納蘭雲瓷收穫了民心。
這口氣她怎麼能咽得下?
苑氏緊張的額前冒汗,連呼吸都是急促的,支支吾吾半天實在是想不出什麼主意,只好說:「咱們不如去求慶祥公主幫忙?」
啪!
周太后想也不想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苑氏臉頰上:「重新說!」
挨了打的苑氏不敢吭聲,愣是捂著臉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忽然將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宮女身上。
這眼神嚇得宮女渾身一抖。
「為今之計也只能讓她承認是下毒所致,找個替罪羔羊。」苑氏說。
「太后娘娘恕罪,奴婢……」宮女還未開口就被苑氏掐住了脖子,惡狠狠地威脅:「你要是乖乖聽話,替太后分憂,你的家人都會安然無恙,反之是什麼後果,你該清楚。」
面對威脅,宮女只能慘白著臉認了。
傅璽趕到坤和宮時,王女官正一臉喜色地朝著外頭奔來,似是才發覺傅璽似的,跪地下磕頭:「皇上,太后娘娘醒了!」
傅璽駐足。
身後的雲瓷訝然:「大師果然說得沒錯,今日太后必定能夠化險為夷。」
王女官聞言嘴角一抽,強忍著笑意說:「是啊,是太后吉人自有天相命不該絕。」
「胡說,明明是神女保佑,太后才能安然無恙!」傅璽一本正經地將功勞全都推給了雲瓷。
「皇上?」王女官欲言又止。
這時趙王走了出來:「皇兄,是坤和宮出了個叛徒,故意給母后下毒,導致母后被誤會是皇后衝撞,這叛徒已經就地伏法了。」
王女官立刻點頭附和:「幸虧殿下及時察覺不對勁,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兩邊都想攬入功勞。
傅璽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趙王,趙王迎面也沒有迴避視線,一臉坦蕩,傅璽倏然臉上的笑意收起:「這麼說朕養了一群廢物,欽天監和太醫院連中毒和衝撞都沒分清,就敢污衊皇后是邪鳳?」
剛才只著急將周太后撇清,不想白白將功勞讓給皇后,卻沒想忽略了這一層。
趙王臉色微變,急著辯解:「皇兄誤會了,此毒藥無色無味,太醫院根本察覺不出來,弄錯了也正常。」
「那欽天監呢?」傅璽繼續質問。
王大人至今還昏迷不醒呢。
趙王語噎,腦子裡飛快地想著要解釋的話,憋了半天才說:「王大人許是被人誤導了。」
這蒼白的解釋根本應付不了傅璽,他抬腳就要朝著正殿走去:「朕先去看看母后。」
「皇兄,母后大病初癒剛服了藥歇息了。」趙王上前將人攔住。
傅璽皺眉:「坤和宮發生這麼大的事,朕不能不管,今日朕就要代替母后嚴查坤和宮上下!」
「皇兄?」
趙王眼皮跳得厲害,眼睜睜看著傅璽吩咐內務府的人開始清點坤和宮所有人,甚至連王女官也在審查範圍之內。
「皇兄這麼大張旗鼓地折騰,會影響母后休養。」趙王溫聲勸誡:「不如等母后的身子好些了,再來查。」
面對趙王的阻撓,傅璽壓根就沒放在心上:「能在母后和朕的眼皮底下折騰出這麼多事,險些害了母后性命,再耽擱下去,只怕母后就沒這一次這麼僥倖了。」
身後文武百官也有人發聲:「皇上所言極是,膽敢有人謀害太后,必須要嚴查到底。」
趙王緊繃著臉,坤和宮一旦被查,很多秘密就保不住了。
可現在他要是阻撓不許查,就顯得太刻意了,周太后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這個時候醒來。
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有貓膩。
「皇兄,臣弟只是不想耽擱母后休養,若是皇兄執意要查,那便查吧。」
趙王只能妥協。
剛才說話的功夫,周太后已經被宮女攙扶著起身,她臉色蒼白地站在廊下望著傅璽:「皇帝,朝政要緊,坤和宮的事哀家自有分寸。」
隨後周太后咳嗽兩聲,朝著王女官說:「送客!」
王女官忙不迭地就要起身,還未開口面對傅璽壓迫的眼神,竟有些張不開嘴了。
「母后,您別怕,有朕給你撐腰呢,今日無論是誰在後宮折騰,朕都要將此人揪出來!」
傅璽一聲令下,內務府的太監朝著坤和宮的各個方向奔去,四處搜查,周太后見狀臉色鐵青著。
「太后您消消氣,皇上一片仁孝之心,也是為了您的安危著想。」雲瓷走向周太后,柔聲勸說。
周太后這才注意到了雲瓷身上還穿著寫著咒文的卦衣,長髮披肩,額頭上還有青紫痕跡,明明很狼狽的打扮,可那一雙猶如深潭的眼眸卻叫人不敢小覷。
像極了……地獄裡爬上來的厲鬼。
冰涼的指尖搭在她的手背上,周太后下意識地甩開。
雲瓷往後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幸好被夏露及時給扶住了,夏露打抱不平道:「太后,皇后娘娘已經一天一夜滴水未進,磕了無數個頭才將您從鬼門關拉回來,您不領情也就罷了,怎麼還能這般不待見娘娘呢?」
面對夏露的質疑,周太后猛然恍過神,她看向了雲瓷,趕緊解釋:「皇后,哀家剛才是手疼了一下,不是故意要推你的,你沒事吧?」
雲瓷搖頭:「只要太后安然無恙,臣妾沒事。」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那些道聽途說的事也能相信,你畢竟是一國之母,怎麼能做出那樣的事?」
周太后上前一把拉住了雲瓷的手,一改剛才的冷漠,變得慈愛許多:「皇后,日後這樣的鬼神之說不可再相信了,會被笑話的。」
先提及邪鳳的人是周太后,現在局勢扭轉,不承認的也是周太后。
雲瓷差點就要忍不住笑了,還真當這幫文武百官好糊弄呢?
果不其然,雲瓷不用開口有人就說:「太后此言差矣,這怎麼能是鬼神之說呢,若不是皇后娘娘孝心感動老天,您也未必能醒來。」
「就是,還有皇上也跪了一天一夜,這樣的孝心怎麼能說抹掉就抹掉呢。」
「微臣還記得十五年前太后娘娘為了給先帝祈福,在護國寺跪了七天七夜,才讓先帝轉危為安,不正是因此,才打動了先帝,您才能一躍成了繼後麼,怎麼如今皇后跪拜佛祖祈福就成了鬼神之說了?」
說這話的人是朝廷有名的耿直御史,幾句話直接戳到了周太后的肺管子,氣得周太后語噎。
御史又說:「前幾日也是從坤和宮傳出皇后是煞星,如今皇后娘娘沉冤的雪的老天爺庇佑,皇上也有心要給您一個交代,怎麼太后和趙王處處阻撓?」
能入朝為官的又有幾個人傻的,個個都是人精一樣,哪會看不出端倪?
「罷了,諸位大臣不要再說了,畢竟未成婚前本宮就背負著惑亂之罪,是個不祥人,好不容易洗脫冤屈,只要日後不再被人誤會是妖孽,其他的,礙於孝順,本宮可以不計較。」
雲瓷一臉委曲求全的樣。
周太后被懟得心口上下起伏,差點又要暈過去,緊攥著手心,巨大的疼意才讓她保持了幾分理智。
「皇后娘娘是祥瑞的神女鳳凰,怎麼能是妖孽呢?」數人替雲瓷打抱不平。
最終周太后只能妥協,讓傅璽開始搜查,更是被迫承認了帝後孝心。
此時的周太后就好像嗓子裡卡了一口蒼蠅似的,吐不出咽不下,膈應得要命。
周太后不經意間的抬眸看向了雲瓷,卻見她嘴角隱隱有上揚的趨勢,深吸口氣,豈會不知這兩人就是來坤和宮找苑氏的。
一個時辰後
坤和宮上下都被翻了個遍,愣是沒有找到苑氏。
「皇上,該搜的地方已經搜了,並沒有可疑之處,只有太后的寢宮還未動。」小太監說。
周太后陰沉著臉:「放肆!哀家的寢宮豈會有什麼?」
「母后,既然要搜查不如就搜查個徹底吧。」傅璽建議。
幾個官員跟著附和,周太后無奈再次妥協,這一次傅璽讓疾風進去了。
並未搜到人,但小太監卻搜到了一隻形狀怪異的錦盒,打開看,裡面竟是極小的紅漆棺木,還放著生辰八字。
錦盒一打開,在場所有人都愣了。
「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詛咒,這不是故意詛咒太后麼?」
周太后皺著眉順著視線看,果然是自己的生辰八字,這東西根本就不是自己宮裡的,究竟是誰要害她?
「皇上,皇后未入宮前,後宮一直都是慕賢妃在管,今日發生這樣的事,慕賢妃是否應該給個交代?」周太后倒打一耙,捂著心口嚷嚷著不適。
傅璽似是早就猜到了周太后會這麼說,長嘆口氣。
殿外也是一片寂靜,無人開口,其餘人彼此面面相覷,神色怪異。
周太后見狀眼皮忽然跳了跳,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
「主持果然說的沒錯,宮裡的確有兩隻鳳凰,一隻神鳳一隻邪鳳,皇后娘娘必定是天命所歸的神鳳,次次都能化險為夷,能佑臨安,至於邪鳳麼……」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一臉怒容慘白著臉的周太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