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甘羅上卿,勞煩您撿一下了

  胡亥叫住了正要匆匆離開的他,一個箭步上前,神色焦急地問道:

  「且慢!本公子來問你,甘羅上卿去了何處?為何本公子沒見他下朝?」

  那名太監聽了,身子猛地一顫,忙不迭地老實回答道:「回小公子,甘羅上卿一下朝便朝著御花園去了。」

  胡亥一聽,頓覺情況不妙,二話不說,撒腿就趕緊朝御花園跑去。

  這時,嬴政也從咸陽宮緩緩踱步而出。

  恰好與那名對胡亥不敬的太監打了個照面,嬴政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扭頭對著身旁的太監冷聲說道:

  「此太監竟敢對皇子大不敬,還敢以下犯上。來人,拖下去處置了。」

  身旁的太監趕忙躬身稱是,隨即向一旁的侍衛使了個眼色。

  侍衛們立刻如狼似虎般上前,一把將那已經癱跪在地上渾身發抖的太監拖了下去。

  那太監猶自不斷地替自己苦苦求情,聲嘶力竭地喊道:「大王饒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

  可很快就被侍衛粗暴地堵上了嘴,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嗚」聲。

  嬴政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那被拖下去太監的方向,輕哼一聲,便也朝著御花園走去了。

  胡亥馬不停蹄地從咸陽宮跑到御花園,累得氣喘吁吁,小臉通紅。

  等他到了御花園時,就遠遠地看到甘羅已經在亭子裡跟趙姬下棋。

  胡亥不由得懊惱,停下腳步,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著粗氣。

  只能找准機會再上前,於是胡亥貓著腰,輕手輕腳地躲在亭子不遠處的草叢裡。

  他半蹲著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亭子裡的一舉一動。

  亭子裡,趙姬輕拈棋子,看似隨意地說道:「甘羅上卿,聽聞近日朝堂之上對那南方水患之事爭論不休,不知上卿有何高見?」

  甘羅微微一笑,拱手道:「娘娘,此事臣也只是略知一二,不敢妄言。」

  趙姬眼神一閃,又道:「本宮聽聞,有人提議增賦以治水患,上卿意下如何?」

  甘羅不慌不忙地應道:「娘娘,此舉恐不妥,如今百姓賦稅已然不輕,若再加賦,怕是會引得民怨沸騰。」

  趙姬微微皺眉,繼續試探:「那依上卿之見,當如何解決這水患之困?」

  甘羅從容答道:「娘娘,臣以為當以興修水利、疏導為主,再輔以適當的賑災之策。」

  趙姬見甘羅應對自如,諸多試探都被擋了回去,只能無奈地說道:「上卿所言有理,那咱們繼續下棋吧。」

  趙姬又心生一計,微微眯起眼睛,對著一旁的宮女不動聲色地使了個眼神。

  那宮女立馬領悟趙姬的意思,假裝不小心地碰了一下棋盤,桌面的棋子瞬間「嘩啦」一聲掃落在地。

  然後她故作驚恐地驚呼一聲,「撲通」跪地向趙姬請罪,聲音顫抖地說道:「娘娘饒命,奴婢該死!」

  趙姬瞥了那宮女一眼,只是不咸不淡地說了幾句:「你這毛手毛腳的丫頭,下次注意著點。起來,把棋子撿起來。」

  那宮女領命,趕緊俯身撿起地上的棋子。

  但是只撿了一半之後就起身對著趙姬說道:「娘娘,有一半的棋子在甘羅上卿的腳下,奴婢不好去撿。」

  趙姬聽聞,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對著甘羅歉意地笑笑說道:「甘羅上卿,勞煩您撿一下了。」

  甘羅原本想答應著,但是一想到昨天胡亥所說要被人在棋局上陷害之事,頓時驚得冒出一身冷汗。

  他定了定神,笑著說道:「娘娘,這……」

  邊說邊不動聲色地試探起趙姬:「莫不是這棋子有什麼特別之處,還得勞煩娘娘您親自吩咐臣來撿?」

  趙姬倒是裝作什麼也不懂的樣子,一臉無辜地說道:「上卿這是說的哪裡話,本宮不過是覺著讓宮女打擾上卿下棋不太好,這才讓上卿順手撿一下。」

  甘羅見趙姬神色無恙,心中暗想:「難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這時趙姬催促道:「甘羅上卿,快些撿吧。」

  甘羅正想答應彎腰去撿時。

  「慢著!」

  胡亥從一旁沖了出來,他跑得氣喘吁吁,臉上滿是緊張。

  胡亥在心裡暗自竊喜:「還好自己就在一旁守著,沒有讓這趙姬得逞。」

  胡亥衝出來後,先是朝著趙姬和甘羅行了個禮,然後笑嘻嘻地說道:

  「趙母妃,甘羅上卿,我正巧路過,看到這棋子落了一地,不如讓我的侍從們來撿吧。」

  接著,胡亥不等他們回應,就朝身後招了招手,喊道:「來人啊!」

  一群侍從應聲而來,胡亥指揮他們迅速將地上的棋子撿起來。

  在這個過程中,胡亥故意找些話題與趙姬和甘羅閒聊,試圖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同時觀察著趙姬的表情,以防她再有什麼動作。

  胡亥又看向趙姬,帶著幾分撒嬌的語氣說道:「趙母妃,就讓我也加入,咱們一起下棋吧,人多更熱鬧。」

  趙姬臉色微變,剛想拒絕,胡亥卻拉著她的衣袖搖晃著,說道:「趙母妃,您就答應嘛。」

  趙姬無奈,只好說道:「罷了罷了,一起下吧。」

  於是,他們三人開始下起棋來。

  胡亥一邊下棋,一邊講著一些趣事,試圖讓氣氛更加輕鬆。

  就在這時,嬴政也趕了過來。

  他老遠就聽到胡亥歡快的笑聲,走近看到三個人正其樂融融地下棋,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嬴政大步邁進亭子,說道:「你們倒是自在,也不等等朕。」

  甘羅看到嬴政過來,臉色驟變,身子猛地一哆嗦,驚得冷汗直冒。

  仔細瞧,額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趕忙低垂著頭,眼神閃躲,大氣都不敢出。

  他心裡一陣後怕,暗暗思忖:要是自己真彎腰去撿那棋子,即便沒啥事,可要是被嬴政瞅見,指定要受一番懲處。

  輕則被刺死,重則滿門抄斬。想到此處,甘羅偷偷朝胡亥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胡亥接收到甘羅感激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揚,輕輕點了下頭,朝他眨眨眼,回了一個漫不經心的表情,仿佛在說「小事一樁,不足掛齒」。

  眾人連忙起身行禮,嬴政擺擺手,說道:「都免禮,繼續繼續,朕也來湊湊熱鬧。」

  四人就這樣其樂融融地下著棋。

  胡亥始終緊緊挨著甘羅坐,眼睛時不時警惕地瞟向趙姬,不給趙姬半點可乘之機。

  趙姬恨得牙痒痒,卻也只能暗自咬咬牙,強擠出一抹笑容,嬌聲道:「大王,臣妾這步棋可得好好琢磨琢磨。」

  嬴政爽朗大笑:「愛妃慢慢想。」

  就這樣,他們時而換人下棋,時而喝茶暢談未來。

  直至傍晚,嬴政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說道:「今日甚是歡快,都回去歇息吧。」

  胡亥連忙起身,恭恭敬敬地應道:「兒臣遵旨。」

  胡亥先是親自將甘羅送到宮門口,伸手拍了拍甘羅的手,說道:「上卿,今日總算有驚無險,您慢走。」

  甘羅拱手深深一禮,道謝後轉身離去。胡亥這才緩緩地往回走,邊走邊回想著今日的種種,長長地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