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孩子見狀都是一臉詫異。
娘真的不管外公嗎？
難道娘心裡還是怨怪外公當初賣了她的事情嗎？
幾個孩子抿唇沉默，他們知道娘心裡也苦，他們沒理由勸她去幫助誰，只能在身後默默跟著。
身後鳳老太的罵聲越來越大聲，鳳心瑤離開的步伐越來越快。
……
「鳳大明，我嫁給你算是倒了八輩子霉了，你個廢物東西。」
鳳老太坐在地上，一邊罵一邊哭：「你去，問問那個工頭買不買人，你個廢物，把你賣給人家算了，讓你在外面賺錢你賺不到，我給怎麼兒子娶媳婦？」
「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鳳大明聞言瞳孔不由一縮，完全沒有想到鳳老太竟然有心思賣了自己。
自己好歹是一家之主，覺得虧欠孩子們和她從來沒有對她不好過，結果呢？這老婆竟然是想要賣了自己？
鳳大明眼圈也不由紅了，眸光下意識的往鳳心瑤的方向瞧了一眼，卻發現那裡早已空空如也。
也好，起碼這樣難堪的一面沒有被孩子看見。
鳳大明緩緩起身從口袋裡又拿出幾十個銅板。
「我這裡扛大包一日工錢是十五文，如今我已經來幹了三日了，這裡面一共是四十五文，你拿回去吧。」
「就這麼點，拿回去幹啥？給新娘子買個繡花鞋都不夠。」
鳳老太不滿意的嗤笑一聲，而後掐腰，叫罵的話還沒有出口，就見一個口中吊著草葉的壯漢上前，衝著鳳大明吼道：
「吵什麼吵？鳳大明，不願意干你就滾，還把你婆娘弄過來鬧事，是不是找抽呀。」
壯漢說著一甩手中的短鞭，在空中發出『啪』地一聲脆響。
風大太看見橫的縮了縮脖子，連忙道：「他干，他干，他得接著干呀。」
「干？那就先把病治好，別到時候死在我這裡。」
「工頭……」
鳳大明沒想到自己生病的事情連工頭都知道了，難道他早上吐血被人看到了？
壯漢工頭白了他一眼，嫌棄道：「你要是死在我這裡，你家婆娘非要給我找事，這樣吧，你現在就收拾回家去。」
「工頭我能幹！」
鳳大明不想回家去，回家也是等死。
工頭聞言冷臉，鳳老太也跟著道：「工頭，他能幹，他能有啥大病，不過就是犯懶不想做事罷了。」
鳳老太一副非常了解鳳大明的模樣，可鳳大明在那一瞬間心死了。
工頭擰眉，還是堅定道：「你這樣的我不敢用，你都吐血了，萬一是肺癆我們不全都毀了？」
「啥？」
鳳大太一聽這話瞪圓了眼睛，步子驟然遠離鳳大明。
鳳大明看在眼裡，唇角勾起一抹苦笑，看向工頭：「不如這樣，我就一直幹著，干到我死，我若是死在工地上，保證家裡不來鬧行嗎？」
工頭瞧了鳳大明一眼，眸光不自覺的掃了鳳老太一眼，很明顯就算鳳大明到時候鬧不了，那認錢的老太婆可一定會來鬧的。
人在工地上死了，借著由頭可是能狠敲工地一筆。
鳳大明嘆氣，他自然知道自家婆娘的性子。
一時間不知道還有什麼好辦法。
可鳳老太卻堅持道：「不然你就將人買走得了，一口氣給我點銀子，賣身契在你手裡，日後他就是你們家的奴才，我鬧也沒辦法。」
聞言工頭想了想，似乎覺得這樣在理，道：「看他這樣子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我給你一兩銀子。」
「啥？一兩銀子買個人？」
鳳老太急了，難聽的馬上就要蹦出來了，但想著鳳大明要是吐血了，多半是肺癆，這樣的帶回家去萬一傳染給自己和兒子就完了，這工頭不嫌棄這一點想買走他就買走吧，價格不好，就耐著性子談談價格。
於是鳳老太道：「咋地也得五兩銀子呀，我們都是窮苦賤命，別說吐血了就是心眼子吐出來，也還能蹦躂十天半月呢，他這短暫時候死不了。」
有了五兩銀子，就能給大兒子娶媳婦了。
「笑話了，我去人牙子那邊買個年輕力壯的，都用不上五兩，你別以為我給你銀子是真看上鳳大明能幹，只是可憐他病入膏肓，又要被家裡趕出來這才施以援手的，你要是真覺得價格不成，你換個人家試試吧。」
工頭說完冷下臉就要走。
鳳大明心不由提起。
鳳老太擰眉，連忙道：「等等，一兩半，您若是真可憐他，就當好人做到底，多給半兩銀子我兒子娶媳婦的彩禮也能湊上一些了。」
聽到這話，工頭擰眉道：「行，你等著，我去找老闆拿個字據過來。」
「得嘞。」
鳳老太完全沉浸在要拿錢的喜悅里，完全沒有想過跟她相處了十幾年的相公就要這樣被她賣掉了。
鳳大明也不掙扎，也不講話，就耷拉著腦袋蹲在一邊。
不過卻從沒想過一死了之，工頭買了他，他怎麼也要好好給他幹活。
半晌，工頭拿著一個字據從一旁的棚子裡面出來，將字據擺在風老太面前。
「看出清楚了，一手交錢一手交人，你只要將手印按在這賣身契上，日後鳳大明就是我老闆的人了，你們鳳家可沒有反悔的機會，懂嗎？」
工頭說完，鳳老太點點頭就想去按紅。
工頭將賣身契向後扯了扯，嚴肅道：「你可想好，他賣給別家為奴，以後就再也不是你男人了，都過了幾十年了，當真捨得？」
「工頭，你是不誠心買嗎？」
鳳老太顯然是被工頭給墨跡煩了。
工頭聽了這話也不多說話了，將字據推到鳳老太面前，而後眸光掃過一旁的鳳大明。
鳳大明似乎是察覺到了這個眼神，抬頭的時候就看見鳳老太迫不及待的將手指印按在那字據上。
隨後抽走工頭手上的一兩半，臨走的時候走到他面前道：「你也別怪我，將來若是死了，成了孤魂野鬼也別回來找我和孩子，要怪就怪你自己廢物，怪你福薄，你說你這病若是傳染給孩子，咱們家還不絕後了？」
鳳老太說完嫌棄的白了鳳大明一眼便走了。
鳳大明見狀只是起身，轉身就想往船上去，他現在已經賣給碼頭了，自然不會偷懶。
可沒想到工頭卻叫住他：「你等下，買你的人想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