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兒。」
聽到鳳心瑤的話，沈燁忽而心尖一窒，他總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對。
他軟下音調，甚至姿態都故作鬆弛了很多，耐心看著面前神色不算好的女子道：
「瑤兒，你我怎會有什麼不同，你是我的妻子。」
妻子？
鳳心瑤聞言眸色微動，這兩個字從男人口中說出來，確實帶著一些吸引力。
她勾唇還未說什麼，幾個孩子便從一旁跑上前來。
「爹娘，你們在說什麼？」
兩個小丫頭都看出他們兩個談話時的臉色不好。
「娘，怎麼了？」
沈鬱抬眸，看著鳳心瑤眼底滿是憂色。
鳳心瑤斂眉，沒說什麼，揉了揉沈鬱的腦袋，轉身走了。
「爹……」
沈鬱擰眉看向沈燁，似是在怪他又惹鳳心瑤不快。
沈燁心裡嘆了一聲，低頭看向幾個孩子間，腦中思緒忽然炸開。
忽然明白女子在跟自己因為什麼而較勁。
她說過很多次，不了解他，不知道他。
他說，她是她的妻子，可這些孩子卻仿佛又在佐證，他似乎並不只有她一個妻子。
若自己在愛上她後，知道她曾經跟別的男人有過三個孩子，那心裡是何種滋味？
沈燁擰眉，忽而開始承認自己有點傻。
她在意，說明她愛的認真。
想來，沈燁唇角不受控制的彎了彎，對幾個孩子道：「爹的確錯了，會去找你們娘親道歉的。」
「那爹好好道歉。」
沈嬌嬌小嘴巴抿了抿，第一次感覺她爹挺笨的，後娘那麼好的人，他都能相處不好。
姐妹兩個心意相通，沈月月講攤開小手遞到沈燁面前：「爹，拿出點誠意。」
看著沈月月藏在掌心那一朵小花瓣，沈燁輕輕接過，鄭重道：「好。」
說完，他看向沈鬱，這小子就沒有什麼交代的？
沈鬱像是看懂了沈燁的眼神，卻悶悶的別開頭，什麼都沒有說。
後娘越喜歡爹爹，他們幾個就越是多餘，若現在他有能力，定然不會帶著妹妹們影響爹爹和後娘的。
「怎麼了？」
察覺到沈鬱的神色不對，沈燁神色也嚴肅幾分。
「無事。」
沈鬱堅定搖頭。
沈燁哪裡會信？他在沈鬱面前蹲下，視線與他平齊，復問道：「怎麼了？」
看著爹爹耐心的眼神，沈鬱心裡的愧疚更勝，可就是倔強的抿緊唇畔什麼都不打算多說，但小小少年沒發現，他眼圈已經紅了。
沈鬱三歲就跟在自己身邊了，這孩子有沒有心事，自己會看錯？
沈燁沒著急催，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
兩個小丫頭也好奇的湊過來，一會兒看看哥哥一會兒看看爹爹。
「爹……」
半晌沈鬱敗下陣來，他沒爹爹定力好。
「恩，說吧。」沈燁音色和緩。
「爹，後娘越來越喜歡你了。」
沈鬱開口，唇角不自覺掀起一抹笑，後娘和爹爹能越來越好，是他喜聞樂見的。
那麼好的爹爹，和那麼好的後娘本該在一起。
「爹爹真棒。」
沈嬌嬌拍手，哥哥說的事一定假不了。
沈月月卻糾正道：「那是後娘好。」
「恩，後娘真的很好。」
沈鬱贊同。
「所以你在擔心什麼？」
聽見幾個孩子的話，沈燁心裡卻有點不是滋味。
沈鬱垂眸，被爹猜中了。
他猶豫了好半晌，低頭道：「所以後娘會不會容不下你跟別人生的孩子。」
「哥！」
沈嬌嬌有些驚，沈月月看向沈燁，似乎也迫切的想知道爹爹怎麼說。
「你良心呢？」
沈燁語氣嚴肅，「她對你們不好？」
「自然好。」
沈鬱忙說，而後眼淚直接掉了出來，他只是不想自己影響後娘的心情，哪怕一點點都不行。
看見沈鬱掉淚，沈燁眼底閃過一抹急色，他抬手擦去沈鬱眼角的淚，緩和下語氣：
「我不在，她都拼命護著你們，又怎會覺得你們是我們之間的阻礙呢？大人的事，沒有你們想像的那般簡單。
她對你們的好，不在於你們爹娘是誰，在於你們就是你們，她跟我慪氣，也同你們無關。」
沈燁說完，見幾個孩子的眼神里還是有些恍惚，嘆氣道：「她不會因為你們是別人的孩子而心生芥蒂，更不會因為跟我感情與否對你們心生不滿，你們這般想，她會傷心的。」
「我不想後娘傷心。」
沈鬱小拳頭攥緊，語氣鄭重極了。
「我哪裡傷心了？」
鳳心瑤不解，將沈鬱拉到身前，她剛才遠遠的還真沒看錯，這孩子竟然哭了。
她有些埋怨的瞧了沈燁一眼，他又跟孩子說了什麼大道理？
難道不知道孩子最該的是快樂嗎？
沈燁：「……」
他冤枉，憋悶的不行，可眼下也不好說什麼。
鳳心瑤將沈鬱抱起來，又叫了兩個丫頭，溫溫柔柔道：「外公剛才醒了，沒瞧見你們想的緊，娘帶你們過去。」
「娘。」
沈鬱雙手勾著鳳心瑤的脖子，低頭就能看見她溫和慈愛的臉，喚了一聲「娘」眼淚又不受控制掉下來。
兩個小丫頭也是，淚珠子都穿成線了。
鳳心瑤敏銳的察覺出他們心裡的事還不小，她停下腳步將幾個孩子圈在身邊，唇角微勾：
「怎麼了？是不是你們爹說了什麼難聽的？娘去幫你們報仇？」
沈燁過來的時候，正巧聽到這話，他輕咳。
女子回頭看他，隨後轉頭對孩子們道：「你們儘管說，娘保護你們。」
「娘，不是爹。」
沈鬱說完低下頭，他得把爹摘出去，不能讓後娘討厭爹爹。
「那是誰？是我最近太忙忽略你們了？」
鳳心瑤反思一下，「還是最近生活太苦，你們心裡難受了？」
地震以後，她不是在照顧傷員就是在處理各種棘手的事情，的確沒有好好護著幾個孩子。
「不是不是。」
沈鬱忙擺手，卻還是不爭氣的吸吸鼻子，後娘越好，他就越忍不住的想哭。
「娘會離開我們嗎？」
沈嬌嬌跑上前抱住鳳心瑤的脖子問。
「我們不想離開娘親。」
沈月月也跟著強調。
鳳心瑤一聽更是詫異了，何時說過要離開他們了？
想來她抬頭看著沈燁，而後眸色晦暗了一瞬，斂起神色柔聲對幾個孩子道：
「你們先去找外公，我有話同你們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