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還不在家。」
沈月月眨眨眼，沒控制住直接哭了。
鳳心瑤神色頓了頓，將兩個丫頭抱到懷裡，安撫道：「哭什麼？房子倒了就倒了，人沒事就行。」
她話音落下，就看見湯里正和李郎中著急忙慌的身影。
「不好了，不好了，人也不好了。」
「師父，快下山救命吧。」
湯里正聽到這一聲師父，錯愕的朝李郎中瞧了一眼。
可大概是覺得這小老頭，一時間沒經歷過這麼的大事，此刻已經嚇傻了，正在胡言亂語。
便收回眼神看向鳳心瑤道：「鳳丫頭，還真是叫你猜准了，我們沒敢回屋去睡，但村裡有三四十家人，悄悄溜回了屋裡。
那些沒回屋睡的，大部分都是一些輕傷和驚嚇，回屋的那些人，有輕傷逃出來的，還有被砸在屋裡，不知是死是活的，有成和有為正帶人挖呢。」
湯里正嘆氣，坐在山坡上，神情有點憂鬱。
鳳心瑤抿唇，李郎中卻衝到她面前道：「師父，啥也別說了，先跟我下山去救人吧，有一些人腿上被劃開一個大口子，徒弟可還沒學會您那縫合技術，現在兩眼一抹黑呀。」
「不是，李老頭你撒癔症嗎？」
湯里正蹙眉，現在這個時候這老李頭可還不能傻呀，他要是傻了，那些傷員就要等死了。
李郎中聞言煩悶的擺擺手，滿心滿眼等著看鳳心瑤的意思。
鳳心瑤猶豫，沈鬱卻衝上前道：「我娘不去。」
「哎，師兄，這……」
李郎中一聽就知道沈鬱不讓鳳心瑤去，是因為心疼她的。
可李郎中卻覺得鳳心瑤一定會去，她身上有醫者的悲憫，任何一個郎中看見有人受傷都不會置之不理的。
但不得不說，那群人不聽她的話，也活該遭遇這樣的劫難。
「師父，您看……」
李郎中再次看向鳳心瑤。
鳳心瑤還沒張嘴，湯里正卻站起身，看著李郎中，眉頭都不由擰在一處了。
這老東西沒瘋？
「你們這是什麼輩分？」
湯里正完全蒙了。
李郎中卻不急著解釋，若是鳳心瑤了當的說不去，他暫時就不會告訴任何人她醫術了得這個事。
但若是他師父要去，那他就讓湯里正知道知道，他師父的能耐。
「走吧。」
鳳心瑤說完看向沈鬱，勾唇笑著颳了刮他的鼻尖：
「男人太過嘴硬心軟容易討不到老婆的，娘下山看看，妹妹和外公就交給你照看了。」
沈鬱抿唇，自然知道娘親醫術高超，哪怕知道病人是個一群傻子也會盡力救治的。
他點點頭，鄭重道：「小郁會照顧好外公和妹妹，娘……你就挑乖的給治治，別累著。」
「娘，不乖的讓她疼死。」
「月月等娘回來，說娘不好的，娘就讓他也不好。」
兩個小丫頭也非常鄭重的叮囑鳳心瑤。
李郎中：「……」
湯里正還有點發懵。
鳳大明瞪了李郎中一眼：「這麼多年也不知道你學了個啥，這點事還非要拉上我家閨女。」
李郎中聞言老臉一紅，卻還是忍不住回敬了鳳大明一眼，他以為學個醫術那麼簡單呢？
不過眼下算著，鳳大明可比自己高了幾個輩分，看在鳳心瑤的面上自己就不跟他一般見識了。
……
來到山下。
鳳心瑤便看到村里很多人家的房子都在這次地震中倒塌了。
裡面砸了人的人家，村裡的男人都在奮力幫著挖。
只是三四十戶人家都等著救援，村裡的人明顯不夠用。
不過這不在鳳心瑤考慮的範圍，她能做的就是給有口氣的吊吊命。
「師父，傷員和老弱婦孺現在都在祠堂那邊呢，咱們先過去。」
李郎中畢恭畢敬的在前面引路。
鳳心瑤點頭跟上。
湯里正雖然不理解，但是也沒多說，還以為鳳心瑤是不想刺激這半瘋的李老頭呢。
到了祠堂。
村民們都灰頭土臉的縮在搖搖欲墜的祠堂門口，眼底都沒了什麼生氣。
聽見身邊有了腳步聲才抬頭，看見她時眼睛亮了亮，隨後又都愧疚低下頭。
昨日叫囂的有多狠，今日臉蛋子就被現實甩的有多疼。
菜大娘是一直相信她的，見她下山忙過來詢問：「你和孩子們都還好吧？」
看著菜大娘步伐不是很輕快，湯里正擰眉道：「你先坐。」
鳳心瑤扶住菜大娘詢問：「都好，您傷到腳了？」
她說著蹲下想去查看，菜大娘卻道：「沒事沒事，地震來那會兒不知道誰亂跑踩了一下，有點疼應該沒事。」
鳳心瑤算了算，地震到現在快兩個時辰了，若只是皮外傷應該不能疼這麼久。
「大娘坐下。」
鳳心瑤開口，菜大娘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卻還是依言坐在了樹墩子上。
她將菜大娘的褲腿往上卷了卷，還沒有怎麼碰到腳踝，菜大娘就疼的瑟縮了一下。
鳳心瑤指了指她腳踝上的淤青道：「這裡疼？」
「再下面一點。」菜大娘說完不安心的看了李郎中一眼。
卻見李郎中一雙眼睛發亮般的盯在鳳心瑤身上，菜大娘有點生氣，抓起一把土甩在李郎中身上：
「你這麼盯著人家小丫頭幹啥？老不正經的。」
「啥？」
李郎中忙收回眼神，嚇的一個趔趄，這老太婆一句話差點害的自己晚節不保。
鳳心瑤聞言輕笑，對李郎中道：「上次我給你的那個藥膏還有沒有？」
「有，我都帶著呢。」
李郎中說著就想去拿，但又像是想到什麼一般，回頭鄭重的對菜大娘道：「你看好了，這是我師父，我看我師父怎麼了？」
「你有病吧？」
菜大娘嫌棄的要死，隨後看向湯里正：「你不行去外頭請個大夫吧，這老東西看樣子要傻了。」
湯里正尷尬笑笑，也是有點惋惜，好歹他們是一起長起來的，幾十年的感情，若是李郎中傻了，還是挺讓人唏噓的。
「我沒傻，你們咋就不信呢，鳳丫頭的醫術甩我幾條街，我就認她當師父了。」
李郎中一邊去拿藥一邊回頭喊了一嗓子。
這四周坐滿了大興村的百姓，聽到這話都不由愣了愣，隨即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
菜大娘跟鳳心瑤最熟悉，對鳳心瑤道：「丫頭別怕，他要是傻了纏著你，大娘幫你把他拴起來。」
鳳心瑤：「……」
她真是沒憋住笑出了聲。
李郎中走回來也是一臉無奈，將藥膏遞到鳳心瑤手中。
「師父，菜婆子這是傷到骨頭了？」
既然大家都不信，那就等他師父展示一下再說。
鳳心瑤道：「沒那麼嚴重，有點錯位。」
她說著將藥膏塗在掌心，搓熱後剛覆在菜大娘腳踝上，就聽見身後響起一陣快而有序的腳步聲。
「快快，幫著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