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將自然看出這兩個老傢伙的打算,儘管能夠理解他們的迫切心情,卻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無恥。
都能做人家祖父的人了,居然厚著臉皮要拜師!
不過准將默許了他們的行為,若是真能成功拜師,說不定就能留住這位神醫,即便不可能常駐軍營,也能有著密切地往來。
秦月有很多學生,其中不乏年紀比她大且大很多的學生,但是大如此之多,上來就跪拜,她還是第一次經歷,不免有些無措。
鄒昊一臉興致勃勃地看著秦月。
這位秦娘子真是有意思,面的殺人不眨眼的黑衣暗衛她面不改色,面對血淋淋的猙獰傷口她從容淡定,卻在面對旁人拜師的時候,露出如此窘迫的模樣。
所以,她是吃軟不吃硬?
鄒昊好似找到了密匙一般,露出開心的笑容。
最終秦月收下了兩位高齡徒弟,沒有如此經驗的她,實在招架不住。
秦月心情有些複雜,這裡的徒弟似乎和上輩子的學生有不少區別。
想著,她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後畢恭畢敬的二人……
說了一百遍不要這副模樣,他們就是不肯定,還搬出一日為師終身為母的說辭來。
這是除了四小隻,她有多了兩個老大兒?
秦月忍不住翻白眼。
「師父可是有什麼不舒服?」薛同仁連忙問道。
「沒……」秦月有氣無力。
營帳中躺著許多重傷甚至瀕死的將士,才掀開營帳就有一股血腥氣撲面而來。
秦月微微蹙眉,說道:「開窗通風!」
如此渾濁的空氣,但凡有一點傳染病這裡都沒人能夠倖免,即便沒有,也容易滋生各種細菌。
簡直就是細菌的天然溫床!
這些道理不可能不懂才對,秦月說完便有些奇怪地看向薛同仁,問道:「為何讓空間如此封閉?」
薛同仁嘆了口氣,「將士們體弱,如此寒冬臘月,稍感風寒便很難救回來,而我軍中可用來保暖的東西不多,實在是難以兩全。」
秦月恍然,難怪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原來是軍中將士們穿的普遍比較單薄,多數都是一件棉背心禦寒。
原來不是因為身強體壯不畏嚴寒,而是沒有更多保暖的衣物!
將士們身強體壯,若非受傷,倒是少有受涼的情況,可打仗哪有不受傷的道理,一旦受傷,整體免疫力下降,如此嚴寒極難抵擋,反而會因此感染風寒送了性命。
薛同仁等人比較過,感染風寒送命的將士更多一些。
治病也講究因地制宜,不可一概而論,秦月了解情況之後沒有再要求通風。
但是這個問題要解決,否則重傷患者死亡率還會持續增加。
秦月一時沒有想到更好的解決辦法,只能先給傷患治療。
「這個破傷藥的成分我寫在單子上,你們儘快製作出一批。」秦月說道。
薛同仁和李顯貴沒想到秦月就這麼將如此珍貴的藥方叫出來了,二人相視一眼,竟然有些想要提醒她一下。
可是想到這是師父對他們的一種信任,二人便有同時沉默了。
傳承並非那麼簡單,三年內能夠有所教授,便是師父仁慈大善,這還要看自身的努力。
薛同仁忽然感到一抹慚愧,他們以這種手段拜師成功,師父卻赤誠相待!
不僅是他,李顯貴也是這般想,二人對秦月心中多了一抹敬服,『師父』二字也更顯出些許真情實意。
秦月根本不知道這幾秒鐘的時間內,兩個大齡徒兒腦袋裡轉了這麼多念頭。
她大多數心思都放在這些重傷將士身上,他們多數都是被騎兵長矛所傷,傷及要害部位。
「準備溫水,剪刀,針線和消毒之物。」秦月儘可能簡明扼要。
薛同仁怔忪一下,溫水剪刀消毒之物他能理解,要針線做什麼?
難不成要將傷口縫起來?
心中雖這麼想,還是讓人下去準備。
雖然秦月有了心裡準備,可是看到準備的針線便是普通家用的繡花針等,頓時大感無語。
秦月悄然將空間中縫合用的針線,她使用的不是可吸收的線,否則就太難解釋了。
「師父,你這是……要將傷口縫上?」薛同仁見她真的要拿針線上陣,忍不住開口說道。
秦月轉頭,「你們是如何處理這等傷口?」
不知為何,面對秦月的目光,薛同仁一時覺得難以開口。
「清理傷口之後,用繃帶纏繞,以此止血待傷口癒合。」
秦月聽聞點點頭,果然夠原始,全靠自身血小板和免疫力。
一邊將針線消毒,秦月一邊說道:「傷口可以縫合,但是縫合講究紋理,按照紋理縫合會使傷口更快癒合,且減少二次感染的風險。」
薛同仁張大嘴巴,師父她居然真的要用針線來縫傷口!
李顯貴手抖了一下,向來不善言辭的他,此刻更顯得茫然。
用針線縫合傷口,說出去未免太駭人聽聞!
秦月不再多說,將一些新傷清理傷口後開始分層次縫合。
相比較剖腹產的縫合,這種程度的縫合難度小了許多。
很多傷口只需要一層縫合足矣,雖然秦月手法嫻熟且快速,但是一個營帳將近十多個傷兵,三個營帳下來,秦月眼前都有些模糊。
她很難再堅持下去,縫合雖然沒有太多技術而言,可同樣需要集中注意力。
秦月閉了閉眼睛,問薛同仁和李顯貴道:「學會了嗎?」
薛同仁:「???」
李顯貴:「???」
學會什麼?
針線縫合傷口嗎?
他們是神仙嗎,看一遍就能學會!
好吧,是看了幾十遍,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輕易就能學會。
他們至少還要克服拿針刺肉的那種恐懼。
秦月卻像是看智障一樣看著他們,當初她隨同老師學習,三遍之後就可以上手了,這都幾十遍了,這二位是不是過於愚鈍?
當然,她那時候有一定的醫學底子,但是這二位的底子也不差啊。
大概還是思想差異,他們從未見過縫合之術,也難免會如此難以接受,導致在這方面這般愚鈍。
被認為愚鈍的二位軍醫,卻是讀懂了秦月的眼神,一時不知該作何感想。
無語過後,薛同仁第一個反應過來,這是要將針線縫合技術傳授於他們?
他一下激動起來,拜師第一天便能夠見識到這般多高超的醫術,瞬間感覺過去幾十年都白過了。
李顯貴也反應過來,比薛同仁先一步拜倒在地,磕頭謝恩。
秦月一個頭兩個大,給他們定了一個規矩,不許動不動就跪!
這麼大年紀跪來跪去,她都怕自己承受不住。
張家村很快回了書信,看字跡是陸雲景的,告訴她家裡一切安好,讓她勿念。
隨後詢問她的情況,是否遇到了麻煩,大概何時能歸等情況。
字裡行間語氣平淡,卻充斥著淡淡的擔憂。
秦月不在的這段時間,一直是張三嬸代為照顧他們,這讓秦月頗為感激。
秦月提筆寫了信,讓飛鳥營的人代為傳遞,倒是不需要快馬加急了。
對於秦月救治飛鳥營的將士,大家都感恩在心,不過區區送信,多得是有人願意效勞。
鄒昊徹底好了,袁都尉也醒過來。
醒來之後他從准將那裡了解到情況,仍舊雲裡霧裡,多少有些難以置信。
鄒昊沒好氣地說道:「竟然把人家秦娘子當成我的小妾,你們眼睛是瞎了嗎,這是我給你們請回來的祖宗,好好供著吧!」
袁都尉滿臉都是不信,除非親眼看到,否則哪怕是准將同他說,他都沒辦法相信一介女流之輩,居然有如此大的本事?
要知道薛李兩個軍醫是從血狼營借調過來的,在整個大夏國都是有名氣的醫者,哪裡會上趕著還要動心思去拜一個村女為師?
這說出去不是貽笑大方!
這幾日秦月累得很,袁都尉的情況她掌握的七七八八,所以即便他醒來,也沒有過來看看他。
袁都尉不能久坐,起身稍作活動之後便重新躺倒行軍床上休息。
秦月的事情雖然給了袁都尉很大的震撼,但是他心中有更需要思量思考的事情。
他們負責這條線的戰備,不讓闕賊鐵騎有一絲一毫突破的機會,但是這一次對方一個小隊竟然沖的他們五個百人隊四分五裂,差點被全滅。
儘管闕賊鐵騎的戰鬥力出了名的強,可是這一次的敗仗讓他們傷了元氣,短時間之內很難再組織起一支有效的隊伍支援這條邊線。
若是對方藉機而入,他們飛鳥營怕就是要被一鍋端了。
但是其餘的邊線也不能不顧慮,對方定然是時時刻刻盯著這邊。
該如何是好?
即便想血狼營求救,隊伍過來也需要三天時間,這段時間對方早就得逞了。
准將也為此感到頭疼,「都尉,若是當初能夠同血狼營借來一千強弩,咱們也不會如此被動!」
強弩數量不多,能夠配備的人很少,血狼營雖然想擴充,奈何人手有限,匠人更是有限。
「除了強弩,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的武器能夠抵禦闕賊鐵騎。」
鄒昊聽到准將的這句話,眼睛忽然一亮。
強大的武器,怎麼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