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又拿出一塊奶糖遞給安國公夫人。
戚氏有些嫌棄,這東西含在嘴裡,怕是和周氏那個假惺惺的賤人一樣鬧笑話。
「王妃可有那黑色的零嘴,臣婦對那個好奇得很。」
秦月拿出一塊巧克力遞給她。
這種有求必應的態度,讓安國公夫人一度認為這個農女就很好欺負。
戚氏看到這東西忍不住皺起眉頭,這東西真的能吃嗎。
面對秦月平和的目光,面對周氏眼巴巴的目光,戚氏硬著頭皮將這東西放入嘴中,輕輕咬了一小口。
隨即她便露出意外的神情,垂眸看向這不起眼的東西。
居然很好吃!
戚氏又咬了一口,入口即化的感覺很驚艷,甜滋滋的味道更是蔓延開來,讓人身心都跟著愉悅起來。
她不由地看向周氏。
她定然是吃過,否則不可能貿然去吃的。
戚氏忽然明白,這周氏怕是惦記這零嘴,當真是沒出息。
她才不會因為一點口腹之慾讓自己如此掉身價。
戚氏吃掉一塊巧克力,微笑道:「王妃府上的零嘴果然不錯,謝謝王妃款待,臣婦想起還有其他的事情便不作陪了。」
說罷欠身行禮,而後轉身離去。
周氏也想起來,奈何她又想從秦月那裡得到一些巧克力和奶糖,便遲遲沒有起身。
這邊戚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將剛才的事情說了。
「不過是個農女,又能掀起什麼浪花來。」
嘲諷了秦月,安國公夫人只覺得出了一口惡氣,抬頭便看到眾人的目光都死死盯著她。
戚氏不由自主摸了摸臉,是臉上沾染什麼東西了嗎?
寧遠侯夫人微微歪頭,似乎想要看仔細些,「戚姐姐,能否張開嘴讓妹妹看一下?」
戚氏不明所以,張開了嘴。
於是眾人便看到了一口黑乎乎的大牙!
看清楚之後眾人目露古怪之色,想笑又不敢笑,又覺得有些嫌棄。
感受到眾人目光的戚氏知道自己嘴裡怕是有什麼東西,驀地想起剛剛吃的零嘴,那顏色……
她連忙閉上嘴,又怒又尷尬。
該死的農女!
寧遠侯夫人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剛剛話是她說的,又是在她的府上讓安國公夫人出了這麼大醜,她拿攝政王妃沒辦法,卻拿她有辦法!
寧遠侯夫人連忙補救,親自帶著戚氏去後邊洗漱,路上沒少說秦月的壞話。
但安國公夫人又不是傻子,若非剛才被這寧遠侯夫人慫恿,她又怎麼會跑去找秦月。
更何況,周氏那個賤人都吃了,她有什麼不能吃的,怪就怪場合不對,寧遠侯夫人不會做人,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張嘴。
寧遠侯夫人說破嘴,依然看戚氏沉著臉,心中哀嘆,到底還是得罪了她。
她忽然就覺得,這會不會是攝政王妃故意的,只因為她沒有正面接待她,沒有同她見禮,更沒有給她首位……
若真是這樣,那她就太可怕了。
簡直殺人於無形當中!
這麼想著,她覺得一會還是去見個禮比較好。
周氏見戚氏在寧遠侯夫人的陪同下匆匆離開,忽然想起什麼,下意識用手帕捂住嘴。
巧克力顏色很深,牙齒上留有一點便很明顯,所以……
周氏知道秦月是故意沒有告訴安國公夫人的,讓她在那麼多人面前丟臉。
她也沒有告訴自己……
想到這裡,她用手帕輕輕掩嘴。
秦月歪頭,問道:「夫人怎麼了?」
周氏:「……」
她敢肯定,這人知道她在做什麼才故意問的。
秦月坐的地方周圍沒什麼人,但她知道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這些女人慣會分析,不知道會分析出什麼來。
只希望分析完她的形象能夠好一些。
周氏也走了,她悄無聲息地打算去洗漱一番,卻不知許多人都在看著她。
先是安國公夫人,後是鎮遠伯夫人,她們匆匆離去都是同攝政王妃接觸之後。
任誰都看得出,她們形色匆忙,二人均是垂首不欲與人說話的模樣,似乎是有什麼秘密。
攝政王妃同她們交代了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眾人心思各異,又擔心同秦月接觸太多有所牽連,又擔心真的有什麼先機被安國公府和鎮遠伯府搶先了去。
新國初立,新帝登基,百廢待興,這個時候比拼的可不是家底和底蘊,而是價值。
誰的價值高,誰自然就能拔高而起,持續家族榮譽,亦或者成為新貴。
誰不想抓住這個機會呢。
安國公夫人在寧遠侯夫人的陪同下回到花園,一邊走一邊淺笑,好似剛才並沒有什麼發生一般。
在旁人看來如此,但是二人心中卻已經有了芥蒂。
寧遠侯夫人安頓好周氏,便款款來到秦月這邊,與她一起的還有幾個官夫人和勛貴女眷。
「見過王妃,王妃五福安康。」寧遠侯府人優雅地行了一禮,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
秦月抬首看去,問道:「這位夫人是?」
寧遠侯夫人面上一僵。
她不信秦月不知道她是誰,這幅樣子根本就是在告訴旁人,她作為本家根本沒有招待她。
她當真是農女出身嗎,這心計可不像是農女才有的。
寧遠侯夫人尷尬的不行,而秦月又目光灼灼看著她,一副等著她回答的樣子。
她回答了,便配合秦月打了自己的臉,不回答這尷尬的氣氛該如何緩解?
秦月的回擊簡單漂亮,哪怕和她不是一個陣營的人,都忍不住想要豎起大拇指。
鎮遠伯夫人周氏柔柔一笑道:「王妃很喜歡袁姐姐這裡的花呢,剛剛一直在欣賞。」
她一句話既點名了寧遠侯夫人的身份,讓秦月沒辦法繼續裝傻下去,又告訴眾人秦月因花入神而沒注意寧遠侯夫人,聰明地幫她解了圍。
秦月衝著周氏微微一笑,周氏的笑容一寸寸裂開
她……她只是不想大家都很尷尬而已,為什麼王妃要衝她這麼笑,笑的人毛骨悚然的。
周氏求救一般看向寧遠侯夫人,但袁氏卻好似沒看到一般,開始招呼秦月。
「王妃剛來皇城,興許不知道,這是元糕齋的點心,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袁氏笑著問道。
雖然是一副關心的語氣,但暗中的嘲諷卻是顯而易見的。
秦月頷首,說道:「糕點不錯,就是這茶……」
袁氏接道:「這茶如何?」
若是秦月說出這茶不好,她便一笑了之。
誰都知道這茶的來歷,且不說茶葉產地是名地,就是這過程都是最細緻入微的,用來泡茶的水也是山中引出的山泉水!
她若是不好,便能體現出她狗屁不懂,那麼今日她再如何折騰,旁人也只會認為她粗鄙不懂禮數。
秦月緩緩說道:「茶固然是好茶,可用作賞花會便有些單調苦澀,要知道在場的都是女子,不論年長年幼,但凡女子都要精緻優雅,以品位為重。」
頓了頓她又說道:「倒不是說喝茶沒有品位,只是形式過於單一,若是用在較為正式的場合完全沒問題,用作這般輕鬆愉悅的場合,便有些不合適了。」
這一番話說的寧遠侯瞠目結舌,但凡她說出茶不好,她都有一堆話等著她,可是這樣一番言論,她又該如何回答?
誰招待客人不是用茶呢?
不然用白水嗎?
儘管知道秦月是在說寧遠侯夫人沒有品位做事死板,但這一次卻無人解圍。
誰也不想被拉進去,被說成沒有品位,性情和才情對於女子來說都很重要。
寧遠侯夫人笑容微斂,說道:「還請王妃賜教。」
見她有些不悅,周圍的人都閉口不言,若是真的爭執起來,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總要有出頭鳥試試槍的,秦月知道她們都抱著這樣的想法,明知道又怎麼會讓她們得逞呢。
「在這裡我就不說了,畢竟每家招待客人的風格和習慣不同,過幾日我女兒便搬回府了,屆時邀請各位來吃茶。」
女兒?
眾人相視一眼,應當是攝政王的女兒吧,這農女倒是叫的親切。
以為這麼討好就能坐穩這個位置嗎。
以前攝政王遇難娶了她,如今位高權重,怎麼可能還讓一介農女把持府中內務,不過是給她一個體面罷了。
知道怎麼一回事,但目前她們也不得不忍耐。
宴會並沒有掀起什麼太大風浪,幾個地位尊貴的人之間暗潮洶湧,互相較勁,旁人也只是看了個皮毛,並未體會到其中的樂趣。
秦月回府就看到袁嬤嬤緊張地迎上來,問她有沒有被針對。
秦月將整個過程像是講笑話一樣交給袁嬤嬤聽,袁嬤嬤哭笑不得,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來。
「過幾日囡囡就搬回來住了,我尋思藉此機會招待一下這些貴婦人和貴女們。」
她以後離開皇城,囡囡雙胞胎他們怕是會留下來,她想提前給囡囡他們鋪下路。
這個鋪路倒不是為了讓囡囡認識她們,而是儘早習慣適應這種環境,讓她認識到這些心機和計謀,免得以後吃虧。
「袁嬤嬤,這件事交給你吧,一會我會同你講一講宴會的形式,按照我說的去安排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