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他要以身相許

  聽到陸雲景這麼說,堂屋中瞬間安靜下來,一個個腰背似乎都挺直許多。

  薛雲宗面色一肅,同夏起淵同時跪下去,恭聲說道:「血狼營眾部將,願再次追隨九爺征戰四方!」

  隨著他們二人的下跪,在場血狼營部將齊齊下跪。

  「願追隨九爺征戰四方!」

  聲音震耳發聵,房脊輕顫,瓦礫落灰。

  秦石峰傻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直直盯著陸雲景。

  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會被血狼營稱為『九爺』。

  ——戰神九千歲!

  可……那人不是死了嗎!

  秦石峰滿心希望這是真的,可卻又無法相信。

  那麼多雙眼睛看到他飲恨九泉,怎麼可能生還?

  所以……也許血狼營只是尋了個更為收斂人心的由頭!

  等一下……

  秦石峰倏然低頭看向跪滿一地的血狼營部眾。

  剛剛他只顧得『九爺』這個人,卻忽略了更為重要的信息。

  他們這是……要叛出大夏?!

  陸雲景讓眾部將起來,隱痛在眼底一閃而過。

  曾何時血狼營有五萬部將,鎮守大夏一片國土,而如今卻只剩下兩萬不到……

  陸雲景可以不必理會秦石峰,但是薛雲宗不行。

  他大概是從秦石峰眼中看出什麼,含笑說道:「不知秦大將對當今宋姓皇室的所作所為如何看待,我只知道眼下百姓正被疾苦戰亂威脅著,宋姓皇室不僅沒有任何作為,反而一再加重賦稅,增加徭役,陷百姓於水深火熱當中。」

  秦石峰沉默。

  薛雲宗繼續不疾不徐地說道:「陸姓皇室如何作為的,秦大將不會不知道吧?」

  秦石峰抬首看去。

  薛雲宗說道:「沒有陸姓皇室的大夏,還是大夏嗎?」

  秦石峰眼睛倏然睜大。

  坐在桌子旁的秦月險些鼓掌叫好。

  薛雲宗不僅腦子好,這嘴皮子也厲害得緊。

  直接便給『割地稱王』正了名。

  不僅如此,還倒扣宋姓皇室一頂叛賊的大帽子。

  反叛總要有個理由,這便是再好不過的理由。

  秦月對此並無任何意見,真正能夠為百姓著想的當家人,才能夠得到百姓擁戴。

  古代賦役嚴重,在這裡也是如此,一層一層的往百姓身上加。

  就比如她的那兩塊田地,若非開荒所得,她收成的五分之四都要上繳,留下的僅僅足夠一家人一年所用,且緊緊巴巴。

  秦月只是想想就感到扎心,更何況那些真正要上繳的百姓。

  苛政猛於虎。

  如此賦稅之下,別說國富民強,活著都是艱難之事,富的只是那部分特權人士而已。

  故而秦月對此毫無偏見,反倒是支持陸雲景這麼做。

  毫無意外,秦石峰被說服了,即便沒有薛雲宗這番話,陸雲景亮出身份,他也會跟隨他。

  亂象已起,局勢逐漸崩盤,他們又不想落草為寇,如此一來,不僅能夠守住他的部眾,還能繼續抗衡闕賊,一舉兩得。

  如今是如何讓雲都城百姓接受這件事的問題。

  眾人商討之際,陸雲景忽地看向秦月,問道:「你有何見解?」

  秦月一怔,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自己,脫口而出:「減免賦稅,讓利百姓,政策下去之後打開城門,是走是留均是自願。」

  到了那時候,只有傻子才會離開。

  簡單的幾句話讓眾人愣住了。

  陸雲景薄唇微揚,果然還得是她。

  這番話正中他的心思,只有站在百姓的立場去考慮,才能收住百姓的心。

  有薛雲宗在,這件事根本不需要陸雲景過多操心。

  大夏紀元十二年,雲都城宣布獨立於大夏,自立國都,稱華夏國都。

  這個名字還是陸雲景感念華夏村而起。

  所謂的『華夏國都』自然不被大夏所承認,漫天污水往血狼營身上潑,以此要討伐雲都城,拯救雲都城百姓於苦難。

  然而如今的大夏已經超負荷運轉,口嗨的厲害,卻根本沒有出兵的打算。

  他們的財力,不足以支撐這樣一場戰爭,更何況對方是擊退闕賊鐵騎的血狼營。

  如今血狼營的名號不僅在大夏境內享有盛名,在他國同樣受到關注。

  這一次的守城戰如今尚未有風聲傳遞出去,一旦傳出,立刻便會吸引無數細作前來打探。

  傳出去自然是要傳出去的,但是要等第一批遠距離強攻弩機製作出來才行。

  作為他們的底牌。

  僅僅一個都城,沒有一層層的官吏,減賦稅的政策一下去便立刻得到執行,百姓們歡欣鼓舞。

  秦月在府衙當中擺弄著花花草草,這裡已經成為他們的府邸。

  陸雲景進來的時候便看到她心不在焉的樣子,上前輕輕從她手中拿過灑壺,換了一盆花來澆。

  「今天讓蕭狼等人帶兵將雲都城周圍幾個村子收了,包括華夏村周圍的幾個村子。」

  聽到這番話,秦月一下子精神起來,她一臉驚喜地說道:「當真?」

  陸雲景看到她歡喜的模樣,唇角不自覺溢出笑容。

  「嗯,咱家的田地當然還是咱家的。」

  秦月被他這一句『咱家』弄得有些不自在。

  華夏村能夠爭奪過來,那些跟著她的村民們自然不會被苛待,且享有同雲都城一樣的政策,這一下哪裡還有村子不願意的。

  更何況還有陸姓皇室的成員在。

  「那囡囡他們呢?」秦月問道。

  雖然有張三嬸他們照看,可到底思念的很,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陸雲景放下灑壺,給她擦去額角的薄汗,說道:「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估摸著明天可以到。」

  秦月大大鬆了口氣,同陸雲景那專注的眼神一觸即離。

  「謝謝你。」她輕聲說道。

  陸雲景輕笑一聲,「這話應當我說才對,沒有你,哪裡有現在的我們。」

  心情寬鬆下來的秦月也開起玩笑,「那你打算怎麼謝我?」

  陸雲景微微揚眉,「我可以以身相許。」

  秦月哪裡料到陸雲景會一本正經說出這番話,白皙的臉頰騰起一片粉紅,向來不拘小節的她,此刻卻再也沒辦法待下去。

  「我去廚房看看。」說著,秦月逃也似的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