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平陽侯涉嫌科舉舞弊

  因為事關重大,不止朝野,整個京城乃至大齊都在關注著此事。

  趙瑾也知道事關重大,且風向實在有些不妙——以六皇子的人品做出科舉舞弊的概率不大,不是他自然二皇子的嫌疑最大,而他與平陽侯府積怨已久。

  不是趙瑾不樂觀,而是實在樂觀積極不起來。

  所以在此事被揭露後,她便緊繃著神經,將自家查了又查。

  周念慈也擔著心,但還是勸她道:「母親萬要放寬心些,即便當真衝著咱們來,也總有應對之法,您莫要太過擔憂,咱們平陽侯府也不是好算計的。」

  「我自然知曉,大抵是我太敏感了吧。」趙瑾嘆了口氣。

  科舉在她心裡是比高考更要嚴肅莊重的事,高考作弊尚且不容原諒,更遑論科舉舞弊,除去心下對自己可能被陷害的擔憂和防備外,她更多的還是對春闈學子們的惋惜與共情。

  她沒經歷過科舉,但經歷過高考,她能明白寒窗苦讀多年的辛苦和期待。

  如今一朝落空,最無辜的便是那群一腔抱負入場、未曾作弊的舉子們。

  因為春闈泄題,原先已經成為貢士的學子們已經被全部取消了資格,只能稱句舉子。

  了解她的心境後,周念慈也不由跟著嘆氣:「的確如此,金榜題名時卻逢此事,一腔期待落空,其間失望非經歷不能體會。」

  「我已經叫下頭人都注意著了,一旦發現可疑之處,立即報與刑部,只願早日查清此案,還所有人一個公道。」

  「但願如此。」

  自打年後,刑部、大理寺與順天府這三個地方的人是最忙的,事就沒停過,朝堂之爭不必說,現在又出了個春闈泄題,建文帝直接下令由刑部與大理寺協同辦案,順天府也被指定從旁協助。

  三方頂著的壓力不小,活兒更是不少,最近衙門裡日夜輪班,燈火通明,進進出出的人不斷。

  連帶著朝堂上也是風聲鶴唳,一點波動都引人注目。

  相比之下,武將們倒是閒了下來,裴西嶺也有了越來越多的時間留在府里。

  趙瑾不由問他:「朝堂日日議事,御書房進進出出的朝臣不斷,你就真的這樣閒?」

  「我一個武將,能插上什麼手?」裴西嶺反問道,「御書房進進出出的都是文官,少數幾個如封磊之流的武將不是有正事就是有真學問,我能做什麼?」

  「……」趙瑾沉默一瞬,才慢吞吞道,「也是,就你這文化水平,當今也指望不了你能頂什麼事。」

  建文帝最知道自己心腹愛將有幾斤幾兩,多事之秋,正是煩躁時候,他不想叫愛將在自己跟前晃悠招嫌也正常。

  聞言,裴西嶺也沉默一瞬,由衷開口:「你大可不必這樣直白。」

  趙瑾沒再戳他心窩子,轉而問道:「姨夫他們……會如何?」

  春闈泄題,作為考官的承恩公等人自是不能免責,但因為身份原因,眼下只暫時被禁足在府,不得外出,這幾家府邸都被禁衛軍圍了起來。

  「要看此案結果如何。」裴西嶺道,「即便查明與他們無關,也免不了一個失職之罪,若有關……便是重罪,榮光盡失也不過在頃刻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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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可知刑部查得如何了?」趙瑾頓了頓,「能說麼?」

  「能。」裴西嶺點頭,都到這時候了,也沒什麼不能說的,「那幾個販賣考題的人已經被查出曾與幾個舉子過從甚密,其中一個舉子是承恩公府三公子妻家弟妹的表親,被刑部重點深查,其餘的我便不知了。」

  趙瑾皺了皺眉:「是二皇子乾的麼?」

  「難說,但很大可能是。」裴西嶺道,「他先前爭取春闈主考官一職為真,若得不到,毀掉只怕也是真……到底於他只有利無弊。」

  趙瑾與皇后親近,平陽侯府與承恩公府也來往甚密,對二皇子來說便同樣擋路。

  若當真得建文帝鬆口,叫皇后記了六皇子在名下成了嫡子……大勢便徹底不在二皇子這邊了。

  以他不得之必毀之的行事作風來說,的確會選擇防患於未然,將源頭掐滅在萌芽之中。

  且沒了承恩公府,皇后便更好對付……以淑妃之寵,能上位的可能性太大了,屆時他蕭明霽便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

  想通這一層,趙瑾眼神複雜:「好算計啊,那平陽侯府也是在他算計之列了?」

  「應當是。」裴西嶺還算淡定地點頭。

  他看趙瑾一眼,忽地道:「所以你不必內疚於授意書肆販賣歷屆考題一事,二皇子算計平陽侯府是必然,此事只是給了他可乘之機,而非導致他動手的根源,即便沒有這茬,他也會另尋法子算計。」說罷,他頓了頓,「你使法子找來歷屆考題,平價販賣,給了寒門學子極大的機會,是大善之舉。」

  趙瑾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我當然明白,也沒有內疚此事啊。」她又不是什麼鑽牛角尖的人。

  「那你這幾日悶悶不樂又長吁短嘆是作何?」

  知道他與周念慈一樣誤會了,趙瑾無奈道:「只是為那群舉子們惋惜罷了,十年寒窗的辛苦最後還是淪為了上位者爭權奪利的炮灰,世道如此現實,我只是心有感慨。」

  裴西嶺心中一動,握住她的手,嘆道:「世道不會一直如此。」

  話說的堅定,他語氣卻含著些不確定與無奈。

  「但願吧。」

  趙瑾與他沒聊多久,因為順天府又來查書肆了,說是查到那販賣考題的人曾於書肆三進三出,恐有未知交易,需要嚴查,一同跟來的還有刑部官吏。

  書肆自然不敢拒查,所有人在趙瑾的授意下甚至極為配合。

  刑部和順天府的人因此也更客氣了幾分。

  從前知道書肆是趙瑾名下產業的只是少數,但經過現在這一鬧,滿京都知道了,對方如此配合,他們自然沒有上趕著得罪的道理。

  但當事人雙方客氣有禮,外頭的人卻並不如此看。

  先是承恩公府,現在又是平陽侯府,偏生這兩府還是極鐵的姻親,覺得裡頭有事兒的人不少。

  而裴西嶺又被建文帝排除在外——雖然後者本意只是覺得不必強叫沒文化的人來不懂裝懂,既打了對方的臉,自己也瞧著礙眼,但外頭人只會覺得裴西嶺是得了猜忌,才會受了冷待。

  由此,關於平陽侯涉嫌科舉舞弊的說法甚囂塵上。

  誰叫春闈會元就是他的親侄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