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禍禍親爹

  回來的時間已經不早,趙瑾與裴西嶺說了說話,又陪如意和糕糕玩了會兒,天色就將將擦黑。

  正在下面人擺晚膳時,惜夏進來稟報導:「夫人,在您離開駱府之後,安遠伯世子夫人回了安遠伯府一趟,她與世子說了什麼,據外頭的丫鬟聽著的動靜,裡面摔摔打打不絕,還隱有慘叫聲……安遠伯世子夫人出門時險些站立不穩,側臉上的巴掌印也很明顯。」

  「她回安遠伯府做什麼?」趙瑾有些驚訝。

  ——她不欲與駱恬糾纏嘴上功夫,在趙沁說那番話時,她就已經扶著趙夫人離開了。

  惜夏將她離開後趙沁與駱恬的對話大致重複了一遍。

  聽完後,趙瑾頗為欣慰:「沁姐兒到底是個懂事通透的。」

  惜夏也點點頭,難得評價一個人:「沁姑娘雖有些小心思,但顧大局知進退,相較之下,反倒是那點子小心思無傷大雅了。」

  「正是如此。」趙瑾也很贊同,「人人都有自己的私心,甚至如駱恬之流以犧牲旁人來成全自己私心的數不勝數,倒是沁姐兒是個難得的明白人。」

  趙沁心思單純麼?

  不見得。

  她也更不見得有多聰明,但她身上最大的優點就是認得清自己,即便看不透局勢也能看長輩眼色知道自己什麼該爭,什麼不該爭,繼而安分乖巧,比如先前對裴承允。

  誠然後者直接明了的拒絕是一方面,但更主要在於趙老爺夫妻乃至趙瑾的態度——趙沁也不是傻子,明顯能看到三人都不樂見其成的態度。

  趙瑾相信,但凡自己支持,趙沁一定樂意之至,甚至更會拼盡全力去爭取,屆時裴承允拒不拒絕那壓根兒就不在她考慮範圍之內。

  「沁姑娘心性也當得不錯,若夫人有意,成全她入高門之心未嘗不可……局勢多變,多個助力也是好的,這是雙贏局面。」最後一句話,惜夏說得極輕。

  趙瑾也明白她的意思。

  二皇子並不好對付,六皇子在入朝之初就有能與他一較高下的實力,多半是得益於先前隱藏的夠深,行事方便之故,而在他轉到明面上來後,勢力增長並不如何快——從趙瑾所知道的,明面上來說。

  他與二皇子相鬥也有輸有贏,並不是完勝局面,甚至在帝心偏向上,他有明顯的劣勢。

  而平陽侯府上了六皇子的船,已經沒了退路,自要想法子保證六皇子順利登基——若不然,給自己留下足夠多的底牌和退路也是好的。

  聯姻素來都是最快的法子。

  如如今的周太傅府,已經無形中成了平陽侯府和六皇子的隱形助力。

  而趙沁是她親侄女,她若有意表態,前者的婚嫁絕對不成問題。

  不然當初駱恬與安遠伯世子有了肌膚之親,安遠伯夫人也不會三番五次急於試探她的立場和態度了。

  若她有意用趙沁聯姻,絕對能拉到一門不低於安遠伯的勢力和盟友。

  她雖是庶女不假,可真正的封建時代其實並沒有現代許多人描述的那樣注重嫡庶——雖然份例待遇和聯姻對象家世有所差別,但也並不如何區別對待。

  若趙瑾當初沒有走了狗屎運因為這副絕美容貌被老侯夫人看上,只怕如今的夫家身份比趙瑜夫家也好不到哪兒去。

  最多就是夫家官職稍高駱家一籌。

  看著惜夏暗示性的眼神,她頓了頓道:「我再想想吧。」

  惜夏想了想,還是多了一句嘴:「沁姑娘的性子夫人清楚,若可入高門,勾心鬥角她並不在乎,而有夫人在,她也必能站的穩穩噹噹。」

  趙瑾點點頭,沒再說話。

  惜夏說得不無道理,而以趙沁的性子,不用說都樂意之至,但如此難免對不住趙二哥。

  他對趙沁的安排從來都是家世清白,人口簡單,甚至連出身都是往低了看,生怕趙沁受了委屈自己照顧不到。

  現在……

  她想了想,沒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偏頭看向方才進門的絲雨:「外頭可有事?」

  絲雨屈膝道:「回夫人,方才安遠伯世子叫人抬著自己去二皇子府請罪了。」

  趙瑾笑了一聲。

  「才挨了安遠伯一頓好打,又要收拾心情做好去二皇子府坐冷板凳的準備,難怪他要對世子夫人生氣了。」惜夏說著風涼話。

  「二皇子府是何態度?」趙瑾問。

  「二皇子府大門緊閉,似乎都在為難產的宋側妃忙亂,無人守在門外待客。」

  趙瑾眉梢微挑。

  安遠伯夫妻好歹還進了二皇子府的門,他兒子倒好,閉門羹怕是要吃到飽了。

  她轉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平靜中帶著無盡暗沉,風也颳得厲害。

  「這……瞧著似乎要下雨了吧?」

  「奴婢瞧著今夜只怕是要下大雨的。」絲雨的聲音似乎在忍笑。

  「不知道安遠伯給兒子打得見血沒……」趙瑾暗自嘀咕。

  「安遠伯世子當日不見血,後頭二皇子就要叫他見血了。」裴西嶺抱著更完衣的糕糕回來,坐下說道。

  「說的也是。」趙瑾贊同開口。

  聽了全程的如意似乎聽懂了,問道:「所以那個什麼世子,身上有傷還要淋雨,叫自己更疼嗎?」

  「是呀。」趙瑾給她夾了一筷子菜。

  「他可真笨!」如意評價道。

  「誰說不是呢。」

  如意和糕糕晚膳也主動得很,自己吃了個半飽後又忙著給趙瑾和裴西嶺布起了菜,像是在投餵中得了趣一樣。

  趙瑾吃飽後就放下了筷子,堅決不接受投喂,於是倆孩子就可勁兒禍禍親爹去了。

  ——也該他受罪。

  誰叫他慣著呢。

  一天三頓都吃撐的結果就是大半夜在床上躺都躺不住。

  趙瑾叫絲雨下去熬個開胃藥後,就冷眼看他捂著胃在屋裡來回走,臉色青白交加。

  「可惜現在外頭狂風大作,風雨交加,不能叫你月下散步,得個風雅了。」索性睡不著了,她便下床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涼……」裴西嶺伸手捂住杯口,「喝了要胃疼。」就像他一樣。

  趙瑾聽明白了,放下杯子挑眉開口:「涼的和撐的可不一樣。」

  裴西嶺嘴角一抽,轉身又準備繼續散步。

  趙瑾嘴上損他,但還是叫他坐下給揉了揉胃——雖然也不知道有沒有用。